吴志华没有吭声,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个意外让他栽在了一个小女孩手里,但他毕竟经历过大风浪,现在还沉得住气。
“还有,你打算扎我的针筒,以及你身上其他的毒品。”杨绵绵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
吴志华一语不发,把她要的东西抛出窗外,杨绵绵就在那儿接着,等她满意了,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做完这些,警察都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杨绵绵不好把这些危险品留着自己研究研究,只能不情不愿交公。
“双手举高,慢慢走出来。”方远在地下室的出口安排了不少特警,全部严阵以待,就等着吴志华出来。
门慢慢打开了,吴志华高举着双手慢慢走出来,他看起来太过紧张,以至于一脚踢翻了一个半空的汽油桶,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煤气罐才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明明摔跤的是吴志华,但警察反倒是比他更紧张,害怕他突然反击,方远立即高声道:“不准动。”
吴志华果然停下了脚步,方远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给他拷上手铐,吴志华并没有反抗,只是提出了要求:“我想和那个女孩子说两句话。”
他双手已经被反铐住,方远微微放下心,对于他这个要求并没有立刻答应,吴志华平静道:“方警官,你大概还有很多事需要我的配合吧,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吗,你看,我现在完全被你们控制住了。”
他抬了抬手,手铐哗哗作响。
方远一想也对,让人去问杨绵绵愿不愿意,她当然不会怯场,还和荆楚说:“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搞什么鬼。”
荆楚对她这性子没办法,只能点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想和我说什么?”杨绵绵看着被制服的吴志华,眉角眼梢全是嘲讽。
吴志华嘴角微微一翘,也是说不尽的讥讽:“小姑娘,你那么看不起人,会吃亏的。”
杨绵绵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见常雁高喊一声“小心”,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吴志华手一松,一个点燃的火机就落在了地面上。
那一刹那,打火机尖叫起来:“不行啊这里有油会烧起来的!”
杨绵绵转身想走,但可惜的是,这个狭隘的甬道里并不仅仅只有汽油,还有……煤气罐。
煤气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吴志华刚刚扶住它的时候做了什么,他拧松了它的阀门:“啊我要爆炸了!”
话音未落,她只听见砰一声巨响,耳边嗡一下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头晕眼花,胸口恶心得要吐出来,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觉得懵。
抬起头,她看见荆楚近在咫尺的脸,全都是血。
?
☆、第 85 章 改变
? 杨绵绵觉得自己就是闭了一下眼睛,可再睁开的时候却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她手背上扎着吊针,病房里安静极了。
她躺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吴志华点燃了打翻的汽油,而煤气瓶不知道为什么爆炸了,电光火石间,荆楚反身搂住她,带着她往外扑去,然后爆炸声传来,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昏迷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反复回放,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当时不屑而嘲讽的笑,刺眼得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那么懊恼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杨绵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依稀听见有个人走过来,像是放了一束花在她床头,百合的芬香扑面而来。
“还没有醒啊。”听声音是柳玉的,她好像有点担忧,在她床边徘徊了好一会儿,替她拉了拉被子,磨蹭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开了。
杨绵绵这才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病房里的枕头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声音很温柔:“怎么哭啦,是不是哪里疼,可以按铃叫护士来~”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闷闷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来浸湿枕头,她身上的伤并不重,不过是轻微的皮肉伤,当时荆楚把她牢牢护在身下,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
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那么狂妄骄傲,何至于此?全是因为她的骄傲和自大,他才会有这无妄之灾。
记得很久以前他就说过,她这样的性格肯定会吃亏,她是这样骄傲,这样目中无尘,迟早会跌个跟头的。
她没有听,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她觉得自己不仅仅聪明,还有别人并不拥有的能力,她怎么会失败呢?
狂妄,自负,一次又一次的侥幸使得她的自信心迅速膨胀,她并没有发现吴志华的异常,当她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是常雁却早早就看出来并且为他们示警了。她呢,她却还傻乎乎在那里挑衅他。
真是蠢透了,好像脑袋里都进了水还养了鱼,都是她的错,是她想要在战败的敌人面前炫耀得意,是她当时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一时的上风就是最后的胜利。
现在好了,就像荆楚说的,她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羞愧、后悔、难堪……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内心百味陈杂。
杨绵绵闷声不响哭了好半天才擦擦眼泪翻了个身躺好,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荆楚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千头万绪之中,唯有这个念头比其他任何都要清晰。
辗转反侧了一个钟头,她咬了咬牙,她拔掉吊针、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有护士经过,来探访的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她现在有一个选择,要么可以问问墙壁或者门,它们肯定很乐意告诉她荆楚在哪儿,或者她也可以自己去找。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去选择前者,因为向朋友问路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现在她犹豫了一秒钟,决定去问一问护士。
它们是她真挚的朋友,可她却不能习惯性依赖它们,不仅仅是问路这样的小事,她更不希望下一次,还需要一个勇敢而无私的朋友牺牲来成全她。
她不希望这样,她想保护它们,而不是单纯得依靠它们,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的强大,她不是一直都那么想的吗?
可事实却是,她只是一直不愿意去依靠人,而却下意识地依赖着它们。
以后不能这样了。她心里想着,鼓起勇气去护士台问荆楚的病房号。
和她的病房并不在一层楼,他在楼上,杨绵绵坐电梯上去,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因为连续加班的缘故,看起来有点憔悴,她时不时换着腿支撑中心,应该是已经站立很久了。
杨绵绵尝试着不去听那些声音来观察一个人,她能像常雁他们一样只通过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其他细节分析出这个人的身份和心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