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唯一一路上去,走路带风。
涂阑给他的短信写着是四楼,之后就再也没有信息。他上到四楼,抓起一个服务生:“楚恒在哪里?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
一米七多的服务生被楚唯一抓小鸡一样抓着,吓得有些狠:“在、在走廊最里头的天然居——”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衣领一松,整个人被突然出现的大个子放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穿绿军装的,在他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两下。
服务生眼泪含着泪水,摸了摸脖子,刚一转身,被小跑而来的楚政带了一下,撞在墙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楚政跑得飞快,边走边伸手招呼示意。眼看着撞自己的老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服务生战战兢兢转身要走,跟迎面而来的邹慧差点撞了个正着。
邹慧走得不算快,服务生也及时停住脚,邹慧还没开口,服务生哆嗦着手指向身后:“天、天然居。都在那边。”
邹慧愣了下,点头,拔腿就跑。服务生犹豫了下,贴着墙根慢慢走了。
楚唯一抬脚踢开大门的时候,楚恒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破门而入的两个青年,他只挺了挺自己有些弯的后背。
楚唯一沉着脸走上前,楚恒冲着自己侄子,举起手里的戒指:“他拿了我的支票,给了我戒指。现在正在隔壁签协议——唯一,你看你,坚持着什么?”
闻言,还在门口的苏驰直接扭头转身,往一边的包厢走去。
楚唯一死死盯着楚恒手里的戒指,一言不发。
他无数次拉起戒指的主人,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往上,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亲到对方的心口。
他最喜欢用自己的手背摩挲这戒指主人的手背,恨不得跟对方缠绵在一起。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戒指是多么适合苏霭的手指,不大不小,戴进去刚好。取下来都要用点心思,费一番功夫。
硬生生取下来戒指,他该有多痛?
自己只不过是放松了一下,就——
楚唯一慢慢抬起手来,向楚恒伸出手去,捏住戒指。
一老一小就这么固执地面对面,丝毫不想让。
“唯一。”
“还我。”
“唯一!”
楚唯一不再多话,伸手夺过戒指,眼眶有些泛红:“你以为你能挑拨得了我们?你自己愚蠢,自己孤老终生,何必来拆散我们?”
闻言,楚恒怒目起身,劈头一巴掌扇在楚唯一脸上:“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你还在固执什么?”
楚恒一巴掌干脆地打在楚唯一脸上,楚政险险冲到门口,见此情景,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恒怒骂着楚唯一,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你就为了那么一个没有用的男人这么固执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一个瘸子!一个变态!还有一个有精神病的亲生母亲!”
楚唯一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肿的脸颊:“你说了什么?”
楚恒怒不可遏:“我说他是个变态!有疯子基因——”
“你把我……不得已隐瞒的都说了?”楚唯一稍稍偏了下头,楚恒那一巴掌不轻,打得他嘴角都裂了,嘴角隐约渗出血来。
回给楚唯一的,是楚恒志在必得的冷笑声:“是,我告诉了他真相而已。你如果还不清醒,我不介意再打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楚政闻言,跳脚冲进房间,向着楚恒扑了过去。
“你——”楚政整个人扑在楚恒身上,双手死抓着楚恒的脖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你打我的唯一!你打我儿子!”
楚恒被楚政揪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从前在自己面前就不敢放肆,甚至不敢抬头的弟弟,脸一板:“放开。”
楚政死死揪着楚恒不放,他是怕这个哥哥,但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坚持的一些东西。
曾经他保持有妄想,以为这个哥哥会把自己当血亲。当自己生母过世的时候,楚政天真地带着楚唯一回去吊唁。
可自己所谓的姐姐们的孩子将还是孩子的唯一关了起来,饿了三天之后,楚政抱着伤痕累累的楚唯一想要向自己的哥哥讨个公道,面对对方冰冷嫌弃的眼神,楚政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即使有血缘,有些人也未必会是亲人。
从那以后,楚政再也没有将楚政当自己亲人。
回头看一眼楚唯一脸上迅速肿起的巴掌印,看自己儿子泛红的眼眶,回想起楚恒说的、做的一切,楚政怒了。
突然冒出来指手画脚,这算什么呢?
还要唯一和小霭离婚,自己这个正牌爸爸都没说话没反对,你这个旮旯里钻出来的大伯说个屁啊!
楚政怒火上头,正要开口,苏驰铁青着脸冲进房间:“我找遍了整层楼,根本没看到小霭!”
楚唯一扭头,死死盯着楚恒,声音因为过度激动直接破音了:“你把他带哪去了?”
楚恒掀开楚政,脸上浮过一丝不安,继而色厉内荏地咆哮起来:“他走了不是更好吗?你居然对我没有一点尊敬!”说着楚恒向着冲自己来的楚唯一又抬起手——
“啪”地一声脆响,急红眼的楚唯一和苏驰都愣了一下。
楚恒被打得一个趔趄,愣了好一会,他才摸了摸自己开裂的嘴角。
楚政红着眼睛,发狂般地挡在楚唯一身前,嘶吼咆哮:“我的儿子,我都没舍得打过!你打了一次不够,你还想打第二下吗?我没你这样的兄弟!我跟你拼了!”
邹慧跑到门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快——唯一,大厅有人,说有人要他告诉你,有两个人把小霭带走了。”
楚唯一扭头就往外走,看都不看楚恒一眼,苏驰狠狠瞪了楚恒一眼,转身跟上楚唯一。邹慧喘了一口,带着楚唯一和苏驰往楼下走。
远远地,几人还能听到楚政歇斯底里在咆哮。
“你这叫弄巧成拙——不,叫自作聪明!还我儿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