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不敢说话,行了一个礼,退到了一边。
想到蒋洛,谢宛谕心里更气,蒋洛也是扶不起的阿斗,烂泥上不了墙。都已经开始监国,竟还有精力去沉迷美色,什么香的臭的都要去沾一沾,尝一尝。他若是真的登基为帝,这后宫不知有多少女人要被他糟蹋。
想到班婳给她气受,自己嫁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谢宛谕恨不得拿起一根棍子揍蒋洛一顿,然而她也只是想一想,因为她是二皇子妃,与蒋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荣耀她便跟着享受荣华富贵,他若是落败,她也要跟着过苦日子。
班婳直接到了皇后宫外,皇后的精气神看起来不太好,所以班婳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起身告辞去见陛下。皇后也没有挽留她,只是在她起身后,欲言又止。
“娘娘?”班婳不解地看着皇后。
“容君珀的事情,你且放宽心,”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近来心情不太好,等他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
班婳闻言一笑:“娘娘,此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这孩子……”皇后见班婳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不想跟这个孩子起什么嫌隙,陛下最近做事确实越发荒唐,可是现在他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且去吧,”皇后摇头,“陛下近来脾气不好,你回话的时候多注意些。”
“是。”班婳行礼后退下。
“娘娘,”皇后身边的女官走到皇后身边,小声道,“下面人传来消息,二皇子妃方才在半路上把福乐郡主拦下了,两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二皇子妃还是太年轻,这宫里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她大摇大摆把人拦下来,就该想到消息会有传到娘娘耳中的一天。
“一个个都不省心,”皇后疲倦地闭上眼,“随他们去吧,只要不要闹得太过,本宫也不想管了。”
“娘娘,您近来太辛苦了,”女官上前轻轻捏着皇后的肩膀,“您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吧。”
“如今这后宫里乌烟瘴气,流言不断,本宫如何能够安心休息,”皇后焦虑的单手托着下巴,“皇上前几日才杖责了姚培吉与容瑕,今天又下旨意去训斥了几位尚书,这不是逼着朝臣离心吗?”
“娘娘您不要多想,这几位大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定不会因为陛下这些举动而心生不满的。”
“就是因为这些大臣们都忠心,陛下才更不该这么做。”皇后叹息,恍惚间又想到了陛下刚中风的那天夜晚,他迷迷糊糊间口唤老静亭公与容瑕父亲名讳时的惊恐。
他们夫妻二人成亲这么多年,恐怕她也不够完全的了解陛下。
大月宫里,云庆帝正在暴怒之下打翻了药碗,药汁泼了宫女满头满脸,她惊惶地跪在碎瓷片上请罪,面上连一丝痛意都不敢显露出来。
“笨手笨脚的东西,滚出去!”王德轻轻踢了宫女一脚,宫女顺势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便匆匆退了下去。
两个太监上前轻手轻脚的收走碎瓷片,再有两个太监匆匆用衣袖擦着地上的药,很快苦涩的药味充满了整个大殿。
“陛下,”王德恭恭敬敬地朝云庆帝行了一个大礼,“福乐郡主来了。”
云庆帝愣了片刻,转过头道:“宣。”
王德退了出去,走到殿门口对班婳露出一个灿烂笑:“郡主,请。”
“有劳公公。”
“郡主折煞奴婢了。”王德亲手帮班婳掀起了最外一层厚厚地纱帐。走进殿内,难闻的药味窜进班婳的鼻子,她目光落到仰坐在床上的云庆帝身上。
短短大半月没见,云庆帝仿佛老了很多,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面相也不似往日温和威仪,反而显得刻薄与疯狂。班婳眨了眨眼,眼底仍旧是一片孺慕之意,她快步走到龙床边,蹲跪下来,“陛下,您可终于想起见我了。”
见到班婳明显的亲近之意,云庆帝面色温和了些许:“是你不想见朕,怎么还怪朕见你?”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孝期,若是直接近来见您,别人会说我不懂规矩。”班婳双眼一亮,“若是您召见我,那我就能光明正大进宫了。”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不守礼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班婳狡黠一笑,“反正只要有您在,看谁敢说我。”
“我看你这是强词夺理。”云庆帝笑了笑,“朕以往就不该惯着你。”
“陛下,臣女这不是强词夺理,而是狐假虎威,”班婳得意洋洋,“臣女这个成语用得不错吧?”
见班婳这般得意的模样,云庆帝想起好几年前,那时候婳婳不爱读书,经常用错成语典故,惹得他忍俊不禁。后来,她每用对一个典故,他就会夸一夸她,以至于后来每次她在他面前用成语时,都会得意地往他这边瞧,就等着他来夸她。
当年可爱得像个白团子的小丫头眨眼间便长大了,而他也老了。
云庆帝脸上出现了几丝温和的笑:“算是不错,有所进步。”
班婳脸上的笑意更加得意。
自从进屋以后,班婳从没有提云庆帝身体的事情,云庆帝仿佛也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不适,与班婳在一起聊天,让他有种年轻了好几岁之感。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守在外殿的宫人听到内殿时不时传出陛下的笑声,都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对福乐郡主也心生敬仰,连几位皇子公主都没办到的时候,福乐郡主却做到了,难怪这般受陛下宠爱。若他们身边有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开心的人,他们也会忍不住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的。
“婳婳啊,”云庆帝忽然道,“朕让人打了容君珀的板子,你会不会怨朕?”
“我怨您干嘛?”班婳一头雾水地看着云庆帝,愣了片刻后仿佛才反应过来,于是摆了摆手道,“您放心吧,这些日子我常去成安伯府上探望,容伯爷的伤不算太严重。”
“朕担心的不是他伤势如何,而是担心你因为此事心情不好。”云庆帝看着班婳,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我……还好吧?”班婳想了,“他不到吏部做事,就有更多时间陪我。反正他爵位还在,又不缺吃喝,这不是挺好吗?”
云庆帝闻言失笑,他倒是忘了,这丫头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长大,就算家中无人在朝中有实权,也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她哪里知道,对于儿郎来说,权势地位有多重要,她能看到的就是自己眼前一方天地。
所有她说的这些还真是老实话。
“若是他连爵位都没了呢?”
“陛下,您不会这么干吧?”班婳睁大眼,“那我嫁过去以后吃什么,总不能每天回娘家蹭吃蹭喝,那多不好意思?”
云庆帝见她五官都挤在一块儿的模样,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直到他见班婳表情越来越恼怒以后,才道:“放心吧,真不会夺去他的爵位。待他伤好了,就让他回朝上给朕办事。”
“没好没好,”班婳连连摇头,“你让人把他打得血肉模糊,定要养上几个月才能好的。”
“你啊。”云庆帝摇头,幸而这话没让容瑕听见,不然小两口还没成亲,就要先起矛盾了,“方才不是还说他没什么问题,怎么这会儿又严重起来了?”
“唔……”班婳扭头,“反正就要慢慢养着。”
云庆帝无奈一笑,对班婳这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