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步吃完一碗饭的时候,元午偏过头:“哎,耶和华。”
“干嘛。”林城步斜了他一眼。
“你真觉得……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吗?”元午问。
“我觉得你有时候知道,”林城步盛了碗汤,“但是你不敢面对。”
“我为什么不敢面对?”元午笑笑。
“我不知道,我在查。”林城步低头喝汤。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元午抬手扯了扯手铐,有些无奈,“跟神经病一样非得……管我?你是不是得先我一步去看看精神科啊?”
“那我告诉你吧,反正事儿已然到这一步了,我也无所谓了,”林城步放下碗看着他,“我非常喜欢你,算初恋,我这人迟钝,碰上你之前我就想着得找个人谈恋爱了,碰到你了,我才知道我是想跟你谈恋爱,就你,换了谁都不行。”
“哦,”元午应了一声,“你是被拒绝了吧?”
“反正就是特别煎熬,翻面儿来回煎,我快煎成变态了都,”林城步又盛了一碗汤,走到他身边蹲下,“我就想着,如果我能让你回到以前,回到正常生活里,你会不会以身相许。”
元午愣了愣,接着就笑了起来,有点儿停不住地笑了半天。
“喝汤吗?”林城步问。
元午又笑了一会儿才接过碗,把汤一口气都喝了:“我的粥呢?”
“我把菜拿过来,”林城步说,“你吃就好好吃,不吃就看着,你再敢拿汤泼我,或者掀菜什么的,我就给你灌安眠药。”
元午没有再发火,但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愿望,打从笑完林城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
吃饭没说话,吃完饭林城步收拾的时候他也没出声,林城步收拾完了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依然沉默着。
“洗个澡吗?”林城步从卧室里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出来,“你在沉桥那儿好久没有舒舒服服洗澡了吧?”
元午动了动手上的手铐。
林城步过去把手铐摘了下来,元午拿过他的衣服进了浴室。
他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浴室,装着帮元午拿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趁他没注意把浴缸出水口的盖子拿过来放进了兜里,然后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林城步躺到在客厅里,把电视打开,声音开大,遮掉了让他浑身都有点儿燥热的水声。
但水声没了,想像还在,特别是像他对元午这种长期求而不得的,各种想像,要脸的不要脸的合三观的毁三观的,光种子都得有一个g。
他叹了口气,要是元午这会儿冲出来再折腾点儿事就好了,他就可以顺着发火的机会把元午扔床上去收拾了。
不要脸啊林城步。
他仰头靠着沙发笑了起来,笑一半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顿时有种干坏事儿被人当然发现的强烈尴尬感,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着。
电话是江承宇打来的,林城步接了起来:“喂?”
“在家吗?”江承宇在那头问,“我五分钟之后到你家楼下,上回在我那儿喝的酒你不说挺好喝的么,给你拿了几瓶,你下来拿。”
“我在家,不过……”林城步有些犹豫,“我不是太走得开。”
“操,你带人回家了?”江承宇很吃惊,“林城步,你带人回家都不肯跟我过一夜?”
“滚蛋!”林城步走到浴室门口听了听,元午还在洗着,他走到窗边,“我这儿……元午在。”
“什么?”江承宇愣了,“你把他弄回家了?”
“嗯,”林城步叹了小声说,“他已经那么自杀过一回,我真是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在沉桥。”
“……要不我给你送面锦旗吧,”江承宇说,“情深义重谁人可比肩,白首同归此生无所恋。”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刚跟我打架来着,我不敢一个下楼,我把他一会儿不爽再把我房子烧了,”林城步说,“酒我有空再去你那儿拿吧。”
“行吧,”江承宇叹气,“我跟你说,他这事儿不是不让他待沉桥就能解决的,他的病根又不在那儿。”
“我就是在找根儿呢,”林城步想了想,“承宇哥,我问你。”
“叫这么甜有什么阴谋。”江承宇说。
“你跟元午怎么认识的?”林城步问。
“他是我朋友的大学同学的高中同学,我找调酒师的时候人给推荐的,费了大劲才请过来的,”林城步说,“怎么了?”
“高中同学?”林城步一听就激动了,同学,特别是中学同学,对家里的情况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你还能联系上吗?”
“他刚出事儿那会儿我就联系过,那傻逼坐牢呢,现在也不知道出来没,我再问问,”江承宇想了想,“我周末去春稚吃饭,你送我一桌菜,五菜一汤就行,全都得是你做的。”
“行。”林城步答应了。
电话刚一挂断,林城步就听到浴室门开了,元午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我给你拿毛巾。”他把手机放进兜里。
元午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
林城步拿了毛巾给他:“怎么样,比你在船上洗得舒服吧?”
元午拿着毛巾擦了几下头发就停下了,顶着毛巾发愣,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没有。”林城步回答。
“我一直听到有人说话,”元午说,又继续擦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幻听吗?”林城步把电视声音关小。
“不知道,也许是记忆,”元午擦完头把毛巾递给他,“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