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实在不能看,他眼睛里就盛着一个你,一个你就占据了他的全世界,没有人,尤其是男人会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
如果再被他勾起念头,楚槊怕自己身体不听使唤真的拔腿就要跑。
解咒,必须想办法解咒。
他的沉思被路易斯打断,吸血鬼帝王用他的手背贴上楚槊的脸,居然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的意味:“无论怎样,你别躲我。”
……心口各种程度上的更疼了。
楚槊干脆重新翻身躺下,身心交瘁的摆摆手:“我不会,真的……你别箍着我,我不跑……”
正常情况下他吃跑了撑的才会跑,楚槊突然对快要被折腾得精分的自己产生了莫大的无力,他背对着路易斯,脑子发热脱口而出:“要是我哪天跑了,肯定不是自愿的,你打断腿把我绑起来得了。”
话说完,楚槊倏然闭嘴,他正懊恼这脑子真要坏了,就听路易斯道:“真的?”
语气欢快,一点儿不客气。
楚槊:“……”你倒是客气客气,我就随口一说。打断腿关起来这样的话到底心理发育成怎样的家伙才能当真啊?
他没好气闭着眼,感觉路易斯一手撑在他身边附身靠近,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用恋人的耳语说着毛骨悚然的话:“交换一句心里话,其实我还真想过。”
楚槊:他居然真敢想!
路易斯大喘气的补完了整句话:“可想到最后,我发现我还是舍不得。”
楚槊浑身又绷紧了,比听到路易斯承认想过把他绑起来那句反应更大。
“血月七夜”前路易斯把剩一口气的楚槊带回来,身为吸血鬼感受了一把传说中的晕血,看见楚槊浑身的血怕得要命,浑浑噩噩直到楚槊确实稳定伤情。那时握着楚槊的手他真是什么念头都有过什么都敢想,狠戾的念头一个个冒出来,疯狂免费大放送,什么打断腿啊、锁进棺材里啊……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可每个念头刺激的都只在前头,他把那点兽性的欲望爽快的舔舐完毕,罪恶的愿望走到最后,都有一个活生生、完整的楚槊等着他。
那才是他的楚槊。楚槊把野兽的头颅轻轻按了下去,在他面前趴伏,温顺得如同一只猫咪。
他舍不得,想到最后全是舍不得,更妄论动手,根本不可能下得去手。
“你就不是来负荆请罪的。”是来折腾我的。楚槊无奈:“顶头上司留在艺人房里过一夜究竟有何不可言说的内幕……我还不想上这头条,不说有饭局吗,吃完赶紧回,我今天就在这儿休息,明天回家。”
“你刚犯了贫血症,为什么不今晚回?”
“没事了。”楚槊到处扯借口:“拉拉今晚估计也要喝个大醉,不能把她扔在这儿。”
巫拉拉酒量一般,但还没试过在外头醉得不省人事。楚槊一句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路易斯想起解一鸣,没干净的酸味翻上来,那头蝙蝠收到新指令,觉得自己真是劳苦,还不算功劳。
楚槊打定主意逐客,搜肠刮肚没理由了,干脆来了个不动如山,路易斯拿他没辙,将药水摆在他床头,又明白告诉他因为不放心要让蝙蝠照看他一晚上,这才离去。
路易斯离开半响后,楚槊翻了个身,看见了安安静静挂在窗外的蝙蝠,他舒了口气,把心里杂乱的思想慢慢扫了出去。
等我,他想:是你的,会给你。
第二十七章
楚槊看了眼窗外规规矩矩的蝙蝠, 摸出手机假装兴致很高的打游戏, 闷声不响测试着血咒。今天刚确定它确实存在,而一旦自己笃定它的存在后,往日里无声无息的血咒也大张旗鼓升级了存在感。
爱慕的心思想不得, 如果想把血咒的事说出口, 嘴巴上就跟上了拉链似的, 半个字也吐不出,那么旁敲侧击呢?
楚槊把屏幕上还在进行游戏的手机扔到一边,溜达进洗手间隔绝了蝙蝠的视线,咬破手指头,在自己手臂上画了一个咒印,咒印刚刚完成,就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消失的可不止咒印图案, 还有咒印的效果也一同被吞没了。
楚槊仿佛感受到了身体里某个家伙心满意足舔舔唇,拍了拍肚子。
说不能说, 以毒攻毒不行, 居然还带吞噬。冷门、强大, 要下这样一个咒, 知识、力量缺一不可, 力量如果本身不够可以借外力, 比如祭品。血咒下咒的祭品不是随随便便拔两根发丝就能解决的, 祭品本身还要与他有关, 光用他的血不够, 做不了这么强的咒,那么跟他有关的活体,爹娘不考虑,路易斯不考虑,他的小蝙蝠也不够,剩下的就只有他的眷属。
一千年来楚槊一共只转化了三个眷属,三个吸血鬼,其中第二、第三眷属早已因为情爱悲剧死了,作为吸血鬼他俩连一百岁也没活到,第一眷属后因理念冲突跟他分道扬镳,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他想到了那俩可怜孩子,第二、第三眷属为人的时候就是一对恋人,第二眷属在他眼前自绝,至于第三眷属在他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散灰,从情况来看,很可能是第二眷属杀了他,然后自杀。
他俩的死确实是个爱情悲剧,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疑点。而那段时间,楚槊本来是做好准备要朝路易斯告白的,硬生生被两个眷属凄惨的下场打断了。为人的时候他们尚且恩爱,一旦获得永恒的生命连爱情也变了质,仿佛是对他的一种警告。
接着就是西元圣战,楚槊确实升起了自卑的念头,血咒应该那时候就存在了,趁虚而入,鱼目混珠混进了楚槊真实想法里,害得他自己误会自己这么多年。
这么看起来楚槊和路易斯的感情之路真是点儿背,先爱上的准备告白,被打断;等后爱上的回过味来,另一个又被对爱的恐惧赶得远远的,反正就是不让他俩走到一块儿。
给自己下咒的人图什么呢,楚槊思来想去觉得折磨自己外想不出其他原因。费尽心思折磨一个人,一定要亲眼见他过得不好才能满足自己,完成折磨的全套,如果那人还活着,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等着看自己狼狈样?
当初他略起疑心,请巫师查验自己是否中咒时嘴上没有拉链,能轻易表述想法,血咒没有发出任何预警,哪儿来的自信不被查出来?楚槊无意识翻动自己手心看了看,精神上的血咒,咒如有灵……看来自己滋养了一个有意识的怪物啊……
怪物懂得干扰一切对咒不利的因素,看样子除非别人发现,否则他是别想告诉其他人血咒的存在。等别人发现有点难,毕竟连路易斯都蒙在鼓里,认为他对爱情的逃避情有可原。难得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可惜有苦说不出,场外求援的路直接被封死——楚槊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还真是个难题。
“坐以待毙”这个词也不在他字典里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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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轻扣桌面,实际上他根本没离开酒店,包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同来吃饭的老总已经走了,反正没打算合作,崩了也就崩了。透过蝙蝠的视线他看到楚槊从洗手间出来重新懒洋洋躺回床上——这回楚槊没拉窗帘。
方才楚槊避开他的小动作,虽然顺着楚槊的轻描淡写他也装作不以为意带过去,但心头着实被狠狠一刺。
用针扎的伤口看着不大,疼起来发紧钻心。
楚槊在感情上逃避,面上样子从来装得密不透风,他对路易斯的攻势从来采取“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防守方式,你跟他告白,他故意见招拆招打“亲情牌”;你跟他亲近,他也不躲。装模作样很有一套,因为知道你的本意所以装傻心安理得,也不避讳任何事。
方才他只是突然靠近,都算不上暧昧的动作。人在茫然时下意识反应不会骗人,楚槊还在发呆,却避开了他……楚槊其实厌恶跟他接触?
路易斯手指一紧,脆弱的玻璃桌面“咔嚓”一下被扣出了蛛网的碎纹,密密麻麻蔓延出去,奇异的充斥着破碎的美感。
“殿下。”
威廉的声音跟玻璃碎裂踩在一个点上出现,他眼观鼻鼻观心估摸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小心翼翼道:“殿下,从奇异局的人手上套出了他们的调查信息,那个游离猎人曾跟某个注册猎人有过一年半载的合作关系,也算不上多亲近,那名猎人也并不知道他的行踪,但我注意到一句话,也许是我多心。”
指望奇异局主动跟你事无巨细交代调查进度是不可能的,哪怕你是当事人,有人不愿意也总有人愿意,收买个把人真不是难事,而且透露这些情报又不是什么背叛的大事,要拿到太容易了。
路易斯:“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