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焦适之脚长手长,要躲过朱厚照的袭击很容易,可是到了后来,太子的身高与武艺也赶了上来,这就成为了一件艰难的事情。
有很多次两人在东宫内展开追逐战,不过是因为朱厚照想靠在焦适之的耳边说话。
说来也奇怪,在察觉到这点后,焦适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比之前敏感许多,现在只要是轻轻一碰,都能立刻红润起来。这样的小习惯实在是太丢脸了,在外面焦适之根本不会容许别人接近自己周围一尺,反倒是让很多人认为焦适之端正自持,不喜好玩闹。
倒也是歪打正着了。
红枣站着的高度比坐着的焦适之高,低下头来蹭他的时候,鬓毛自然会摩擦到焦适之的耳际,让焦适之痒痒地躲开了。
红枣的前蹄动了动,然后安静地看着焦适之。焦适之也勤快地安抚着红枣,他家的红枣是个安静乖巧,喜欢摸摸的小姑娘。
“小兄弟,你这马儿品种不错呀,是在哪里买的?”旁边有人见猎心喜,即便看着焦适之爱惜的模样便知道他不可能割爱,还是凑了上来。
焦适之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此乃上级所赠予,我并未去关注此事。”那大汉也不诧异焦适之的淡漠态度,继续开口,“那什么,小兄弟说下你是在哪个地方得到的,我去淘换淘换试试也好啊。”
焦适之还未作答,旁边就有人笑道:“这可是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还淘换淘换,就看你现在的身家,怕是全部砸进去也换不了这种马儿。”虽语调肆意,然那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带着自然流露的雅致气息。
大汉呼噜地一把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个讪讪的笑意,然后退到旁边去了。他看得出来,刚刚发话的这人看起来不一般,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
焦适之的视线落在茶摊里侧,那里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看起来就是小厮的打扮,正在为对面月白色衣裳的人斟茶。两人的视线正在此刻对上,焦适之不禁在心里暗叹,好一个风流人物!
那人的相貌只能算是中上,耐不住通身风流气度,即便刚才那一番略显讽刺的话语,都丝毫坠不去他一身儒雅气息。面容不过清秀之姿,两眼却带着灼灼光华,让焦适之忍不住拱手说道:“兄台好气度。”
那人摇扇轻笑,“彼此彼此。”
不过萍水相逢,君子点头,两人便再无交谈,然焦适之的心情却因此变得更加舒适。碰到个值得欣赏的人物,即便片刻后便消散在天地四方,却也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临近午时,茶摊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焦适之被老妇人请着往里面坐去,焦适之不忍拒绝,也就坐在最边角上的位置,生怕影响到老妇人的生意。人越来越多,人多嘴杂,说道起来的消息可就不少。焦适之端着茶杯慢慢啜饮,顿时便听到了不小消息。
“听说,咱皇上出事了,身体似乎不太好,最近京城那边戒备森严,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商户能不能进去。”
“不能了,前两天我哥哥刚从那里过来,听说现在出入都得查上四五遍,我们带着那么多的东西,更是直接不能进去了。”
“唉,去不了京城,我只能带着人往南边去,不过南边的新鲜物什儿更多,向来比不得在京城的利润多。”
“有生意做就不错了,如果皇上出事那才叫惨!”
“要死了你,这种话也敢说。要是冒出个锦衣卫”
这最后两句话都是压低着声音说的,可是耐不住焦适之耳力灵敏,这两人又坐在他身侧,让他听得清清楚楚。焦适之轻舒了一口气,旁边两人没再说话,焦适之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其他地方,听到了不少消息,暂时心安了下来。
弘治帝重病的消息传出来后,最开始的确引起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不过在半个月后,京城内的百姓发现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倒是又都安稳了下来。
焦适之又多坐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才起身,悄悄在老妇人的摊子下留了十两纹银,然后安静地带着红枣离开了。他刚才注意到,老妇人的双手都开裂了,在茶摊里忙得团团转,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想必子孙并不在身边。
小镇上的生活比之在京城缓慢的,没有京城那种紧迫感,就连焦适从焦秀娘两个小孩子都变得活泼了不少,在田野间玩得自由自在。焦君没有限制他们,安排了好几个人去保护孩子的安全后,便一直在处理焦德的后事。
除了葬礼外,很多焦德遗留下来的东西也都得分配好,焦君懒得去争夺这些,请来了族中的长辈,按着礼数分割完后便算罢了,一些被贪墨的东西也没有计较。他需要在这里住上三年,一些东西便算了。
眼瞅着事情处理完了,正在焦适之打算回去之际,却料不到半日后,他又被一件突发的事情给绊住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