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迟疑道:“世子那手背……”
“这个?”裴玑抬了抬手,“这是鸟挠的。”
楚明昭心道,不一般都说是猫挠的么?
裴玑见她似是不信,诧异道:“那楚姑娘觉着是什么挠的?”
楚明昭看他目光纯然不像装傻,倒有些好奇:“世子……真不知?”
“我应该知道?”
楚明昭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倒显得她很懂似的。她回身看了看地上盘曲的死蛇,想起方才的事,跟裴玑道了谢,又抬头看他:“世子有没有布袋之类的东西?我想把它装起来。”
“你瞧着它害怕?”裴玑上前将死蛇拎起来,“把它扔远些不就好了。”
楚明昭张了张嘴,提醒道:“世子小心些……”
裴玑闻言回眸笑道:“不要紧,这蛇没毒,你不必……”
后头“担心我”三字尚未出口,就听楚明昭犹豫着道:“不是……我是想说,世子轻些,莫把蛇胆弄破了,我想把它带回去做蛇羹……”
裴玑一听,面上的笑登时敛起,合着会错意了。
他“啪嗒”一声把死蛇扔到地上,正色道:“这蛇有毒,不能吃。”
“啊?”楚明昭一愣,“世子刚才不还说没毒么?”
“我方才看错了,现在才发现这是一条毒蛇。”
楚明昭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死蛇,困惑道:“这不是一条颈棱蛇么?我记得颈棱蛇是无毒的。”
裴玑直摇头:“不不,这是一条剧毒的土公蛇,土公蛇外表与颈棱蛇极为相似,我刚才就看错了,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
楚明昭迷茫地眨眨眼,一时也被他说得有些拿不准,但她想想到嘴边的蛇羹,仍旧不死心:“可我听说毒蛇也可以吃,只要去掉头和内脏就可以了。”
“那是谣传,”裴玑叹口气,耐心地给她分析,“你想,毒蛇平日咽涎水时得把毒液吞下去吧?那毒液就进入它身体了对吧?所以它的身体也是有毒的吧?”
楚明昭有点懵,蛇有口水?
她原本对自己的想法十分笃定,但眼下听了裴玑这一套道理,倒有些委决不下。
楚明昭挣扎一番,末了只好不甘不愿地道:“那好吧,保险起见……不吃为好。”
裴玑一笑,点头道:“这就对了,姑娘快回吧。”
何随自竹林出来时,就瞧见世子脚边躺着一条死蛇。何随微讶,忙问道:“世子您没被蛇咬吧?”
“没有。”
何随瞧了瞧地上的蛇,松了口气:“这好像是条毒蛇,幸好世子出手快。”
裴玑摆手道:“那是颈棱蛇,长得像毒蛇而已,其实没毒。”
何随笑道:“那臣就将它拎回去了,蛇可浑身是宝,这蛇又没毒,肉还能炖了吃。”
裴玑哼道:“毒蛇也能吃。”又看向何随,“这么快就查好了?”
“臣是来禀告世子另一桩事的,”何随躬身道,“肃王抵京了。”
裴玑眸光一转:“皇叔来了?”
“是,肃王带的人马也不多。”
裴玑略一思忖,站起身拍了拍何随:“走吧,我要去迎迎皇叔。”
何随忍笑道:“是。肃王也许久未见过世子了,世子是该去见一见。”
楚明昭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时,回忆起适才在信国公园的情形,面色微沉。进桃林时,苏氏跟她说她的丫鬟不识得路,带在身边说话又不便,让她将巧云和玉簪留在外头。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反正她是跟着苏氏她们一起的,能出什么事。却不曾想范循会在她出去时撇下众人跑去堵她。
她如今细细思量起来,忽然想,苏氏的举动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虽然她觉得她这表姑是个聪明人,不会帮着儿子办这种事,但心中仍旧有点梗。看来她以后与苏氏打交道也要多长个心眼。
楚明昭到侯府门口时,刚踩着矮凳下来,就瞧见门外停着一辆眼生的马车。
都这个时辰了,家中还有来客?
楚明昭心里揣着疑惑,路过楚慎的院子时,竟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水芝和木槿守在外头。
两个丫头一看见她就上来行了礼,低声道:“姑娘先随奴婢回玉映苑。”玉映苑是楚明昭的院子。
楚明昭不解道:“父亲在会客么?来了贵客?”
木槿支支吾吾道:“侯爷确实……确实正在见客……”
水芝抢过话头:“姑娘想也乏了,奴婢已吩咐她们备了热水,姑娘先回去沐浴一番散散乏。”
楚明昭笑道:“晚饭备下了么?我可还没吃晚饭。”
水芝忙道:“算着姑娘快回了,都备着呢。”
楚明昭点点头,正要提步回玉映苑,又见木槿垂着头,神色怪异,想起她刚才说话吞吐其词,不由奇道:“木槿这是怎么了?”
水芝暗瞪了木槿一眼,旋朝楚明昭笑道:“姑娘不必理会她,她就是这怯怯乔乔的性子。”
楚明昭顿生疑窦,觉着她们似乎是有意瞒着她什么,正欲追问,就听一阵争执声由远及近自里头传来。
水芝忙道:“姑娘快先随奴婢回吧。”
楚明昭已然辨出了是谁在里面,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巧云与玉簪对望一眼,见水芝打眼色,也忙劝道:“姑娘先回玉映苑吧。”
正此时,里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楚明昭抬脚要进去,却被几个丫鬟死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