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震鼻观眼眼观心。
“那便算了。”皇帝轻轻道。
沈宁与花破月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但好似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说是皇帝叫她回去了。姐妹两个依依不舍地走出来,沈宁还略有不满地看了东聿衡一眼。
东聿衡拿她没办法,“二人洞房花烛,你还拉着新娘子不放?”
闻言韩震与花破月都有些羞赧。
“唉,也是哩。”沈宁释怀了,她笑着看向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新人,“那咱们就回了,你们好好的,快快乐乐地过小日子罢。”
简简单单的话却让新婚夫妻感慨良多,两人相视一眼,在东聿衡与沈宁面前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沈宁吓了一大跳,想躲到东聿衡背后却被他揽住了腰身。在他看来,再没人比她更经得起这两人的一拜。
“唉,你们干什么呀,好端端的跪什么跪。”沈宁没办法,惟有无奈地弯腰扶起他们。
“能得陛下与娘娘亲临,草民与内人感激不尽,此生无以为报。”韩震的沉沉稳稳,似乎渗透了人心。
东聿衡明白这话中虽有他,但却是说给沈宁听的。
沈宁对待花破月与韩震的情谊皇帝其实并不太明白。他不明白为甚在当事人都放弃的情形下,沈宁还固执地对他们不离不弃,这些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多管闲事。她如今身居高位,花破月已然帮不了她什么,韩震也不过江湖之士,又能给她什么好处?
或许就是这一股子掏心掏肺不求回报的情谊才配称作真正的挚交好友罢?东聿衡心中轻喟,他注定没有所谓的金兰之交,但他却在她身上看到了这份宝贵。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韩震与花破月送出御剑山庄,沈宁想到今日一别,或许再见无期,鼻子顿时就酸了,一抬头,却见向来倔强的花破月已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她哽咽地笑笑,走近好友,以手为她拭去泪痕,“傻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哭……”话是这么劝的,可是自己也不由热泪盈眶,眨了眨眼,泪珠就掉下来了。
两人终是相拥相泣了一场。
东聿衡将她抱上自己的马时,她的金豆子还掉个不停,他颇为心疼地道:“早知道这么伤心,朕就不带你来了。”
沈宁擦擦眼泪,摇了摇头。
东聿衡也翻身上马,正打算离开时沈宁猛地记起一事,将手中的玉镯褪下来送给了花破月,“只当留个念想,月儿,跟韩震好好地。”
下跪送行的花破月忙起身双手接过,也赶紧将头上金钗取下,送到她的手中。
“驾!”骏马疾驰,不消片刻皇帝一行人就消失在视线中。
花破月扑在韩震怀里抽泣。
经此一别,终其一生,韩震与花破月与沈宁再无缘相见。
☆、112
沈宁回到宫中,拿着花破月的金钗,侧躺在榻上思绪飞腾,一会微笑一会轻叹。玲珑和翠喜等婢不知主子出宫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忽而听得二皇子下了学来请安了,沈宁一骨碌起了身,理了理衣鬓,带着笑容迎了出去。
才出了隔扇,便见东明晟满面笑容地大步而来,她的笑容扩大,“晟儿。”
东明晟见着她的身影眼前一亮,三两步到了面前跪下,“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
东明晟看向许久未见的沈宁,发觉自己确实想念着这个母妃。虽然她时常太过热情让他有些吃不消,但她不在时却又觉着少了什么。
“嗯,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沈宁将他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快进来,母妃有礼物送给你。”说罢她便执着他的手重返起居殿。
“多谢母妃,”东明晟先是一愣,而后急忙道,“母妃车马劳顿,身子可是疲倦?母妃在山上可是安康?”
“嗯嗯,一切都好,难为你挂记。”
沈宁领着他进了殿内在,与他一齐在榻上坐下,方方正正两个小小质朴木盒已摆在雕花小几上,沈宁拿了其中一个打了开来,拿出一尊晶莹剔透的玉菩萨出来,笑着说道:“母妃去时带了它去,现下将它开了光请回来,给你带在身上保个平安。”
“多谢母妃,儿臣厚颜恭受。”东明晟双手接过,细细看了手中不大不小的菩萨,只觉很得眼缘。
“喜欢么?”沈宁笑问。
“儿臣喜欢之极。”东明晟抬起头来,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来,母妃帮你带戴上。”沈宁招招手。
东明晟难为情地虚拒一回,还是让沈宁亲手将玉菩萨戴好了。
“嗯,希望菩萨能保佑我们晟儿往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戴上后,沈宁贴心地等玉在手中捂热,才将其放进衣内。
东明晟不知为何脸微微红了,他有些尴尬,眼神瞟到小几上另一个盒子,顿时脱口而出,“母妃,这个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沈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了一顿才道:“哦,这是我为你皇兄未出世的孩儿求的。”
东明晟闻言,眼中似是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知道打猎之事让东明晟恐怕对东明奕心生隔阂,沈宁也不奇怪他有这般反应。她也是故意把东西放在这里,就有心与他好好谈一谈。她对琉璃点点头,让她带着人都退了下去。
“母妃?”东明晟不解其意。
沈宁招手让东明晟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晟儿,眼看你也渐渐长大成人,母妃一直想问问你,你对将来可是有甚期盼?”
东明晟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略显吃惊地抬头看向她,却见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他喏喏道:“母妃这般问法……儿臣全凭父皇作主。”
“你自己想过么?”
东明晟注视着她,迟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