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慢着,噗——”突然四皇子暴喝一声,捂着肚子呕出一口黑血,有些艰难的说到“药里有毒——”
“哐啷”小太监手中的托盘应声落,他抖着手脚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四皇子话里的意思。
王忠一个箭步冲上来亲自扶住四皇子,转头冲人高声喝到“快传御医。”说着他恶狠狠的盯着早已吓的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说到“将这小子给咱家绑了,还有今日举凡接触过这碗药的一个也不许放过,都先绑了再说。”
四皇子替皇帝试药中毒,好在药量不大又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一时众说纷纭,有说这是有人要对皇帝下毒手,而更多人则认为皇帝每次喝药前两位皇子皆要亲尝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这幕后黑手的目标显然不是皇帝而是两位皇子。
这样说起来又是谁想置两位皇帝于死地呢?那这就要问两位皇子一旦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联想到前些日子的继位之争,太子因为年纪和失语之症的缘故失去许多支持,为保国家稳固,很多人倾向于另择年长的皇子继位,如此推算下来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无疑便是皇后太子及其他们背后的萧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位只有一个,四五两位皇子实力年纪相当,彼此之间同样也是竞争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五皇子也就有了嫌疑。
宫内宫外一片风声鹤唳,到处都是山雨欲来之势,之后很长一段日子对于周宝珍和京城众人来说就如做梦一般,真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每日都有匪夷所思的新鲜事,弄得人眼花缭乱。
先是中毒事件发生后,所有相关人等都被拘了起来严加审讯,可是这些人除了喊冤之外,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接着栖凤宫中一个小宫女突然投了井,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大家很容易就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认为小宫女是畏罪自杀,觉得此事乃是皇后所为。然而内务府的人又在小宫女的遗物之中搜出了一只珠花,有人认出这支珠花之前的主人是惠妃身边的大宫女玉白。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此事是五皇子想要一箭双雕?待将玉白拘起来审,审来审去又牵连到了皇贵妃的头上,玉白与皇贵妃身边的大太监乃是同乡私下里多有来往,事情一查再查直将大半个后宫的人都牵连进去了,案情却越发扑朔迷离起来。而更让人费解的是,直到如今太医也没查出这毒到底是如何下的,又出自何处。
案子查的稀里糊涂,这个年大家都没有过好,皇帝的状况每况愈下每日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年三十的晚上五皇子独自守在皇帝床前大哭了一场,直到第二日大朝时眼圈都还是又红又肿。
他本就生的好,及至这两年渐渐长成,脱离了年少时雌雄莫辩的精致艳丽,那眉眼便不自觉带上了属于青年人的英气,如此极致美丽面庞在一身蟒袍玉带的衬托下,美艳里又带了高贵不可侵犯之感。这样的五皇子让人不敢直视,因为你多看他一眼,心中的恶与欲就会被多勾起一分,所以连那些在朝中以刚直、人品高洁著称的老大人都不敢多看他。众人心中暗自恍然,也难怪皇帝多年都不大喜爱这个儿子,实在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此刻冷着脸红着眼一副强压悲伤的摸样却又让人不由心生怜惜,于是朝会之后众人纷纷上前安慰于他。
“多谢各位大人,我不过是想着往年这个时候,父皇坐在朝堂之上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说着五皇子就是一声哽咽,他抬手如玉般的手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助又脆弱的孩子“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只是父皇这般我这个做儿子的实是心中难安,直恨不得一身相代才好。”
这一幕就看得不少大人心神一荡,心中只想着这手要是生在小倌馆的小倌身上兴许还能摸上一摸,这摸样这身段又不知是何等*乐事了。
“五殿下一片孝心,我等感佩,又何来笑话一说。”众人听了一个个忙着上前大加夸赞起来。
然而年后案情却有了峰回路转的变化,事情的起因在于李德妃宫中一个小宫女不堪大太监欺压折磨,愤而反抗并跑到皇后处言称旧年里所谓的四皇子中毒事件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扳倒太子和五皇子。
这事四皇子自然是不能认的,然而此时一出一夜之间竟然不知从何处冒出好些人证物证,桩桩件件直指德妃母子两人白口莫辩,四皇子因此名声大坏,李德妃为了保住儿子自己出面到皇后面前见罪名都认了下来。德妃因此被贬为德嫔,四皇子一系大受打击,显然与皇位之事已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周宝珍听萧绍回来说起此事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她独自思量一会,总觉得事情像是有些说不通,之前怎么也破不了的案子竟然如此就破了?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事倒是解释的通了,因对萧绍嘀咕了句“这就难怪宫中这样多太医都查不出这毒到底是如何下到药里的,或许根本就是四皇子自己提前吃下去的吧。”
萧绍看着她但笑不语,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是看似合理其实细想起来却又是不合理的。要不是他一直暗中将水搅混,这出所谓的小宫女不堪受辱的戏码大约年前就该上演了吧。
自皇帝病后,三公主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不管如何皇帝这些年是真疼爱她的。所以年前她时时进宫去看皇帝。年后的一天她从宫中回来,便觉得身上不大痛快,原以为是累了想着歇一歇也就好了,不过周延明却坚持叫来御医看看,不想这一看就看出了身孕来。
并且太医说这一胎坐的不甚稳当,还需小心些为好。三公主一时也不知是该悲伤该喜,为什么每次孩子总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来到她身边?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再加上太医的话,三公主不敢掉以轻心,每日只在家中静养轻易不往宫里去了,毕竟上一个孩子就是在宫中没的,她心下隐约觉得是否肚子里的孩子同皇宫犯冲。淑妃心疼女儿成婚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有孕,也不肯人拿事烦她只让她在府中安心养胎就是。
因为皇帝病着,宫中得日子变得清冷又无趣,像饮宴游园这样的事自然都是没有了。相比起来宫外的人家就热闹了许多,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帝指不定哪天就去了,于是趁着皇帝还没有咽气,有适龄儿女的人家都急着把亲事定下或办了。虽然碍于皇帝的病情不能大办,不过总比守孝耽误佳期的好。
二三月里,不论是大魏百姓还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正是一年里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不管是西北军还是西南军,都有战役发生。往年这个时候也打仗,可一般战争规模不大双方各有胜负,然而今年却不同,吐蕃和鞑靼仿佛说好一般,一起向大魏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西北还好西南除了王府境内地其他地方不知何因却是连连失守。而就在这时,东南又传来了倭寇犯境的消息,好在襄阳侯治军有方,且对于水战也有经验,倒是没让倭寇占到什么便宜,然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将对方彻底赶跑。
四月里一战西南军竟然损失了数万兵马,消息传回京中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声讨之声,文臣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对着一干武将口诛笔伐起来,说他们尸位素餐平日里夸夸其谈,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不行了,朝堂上文武对立,气氛一时极为紧张。
内阁几位大人紧急磋商,想想以前王府掌控西南军时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败绩,如今国库空虚,军费捉襟见肘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不如还是将领兵之权暂时交回王府,一切都等战后再说。
萧绍背手看了墙上的舆图,这些日子他以军中送来的情报分析,这次吐蕃进攻的路数与之前很是不同,并不是他们一贯的打法,并且吐蕃的武器比之早先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竟然有了百炼钢。
这么想着萧绍的目光回到了身后的书桌上,那里有一封早晨送来的密信,就见上头是女人柔媚的字迹写了八个字“大礼奉上,望兄相报。”
萧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过后他拿起那张纸拿扔给一旁的七星,说到“烧了吧。”
“王爷,马阁老来了。”湛卢进门,躬身朝萧绍禀报到。
周宝珍正在看从封地送来的信,朝哥上个月已经满两周了,老王妃在信上说朝哥如今已经能说好些话了,且性子调皮又霸道同他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又说周宝珍让人送去的衣裳合身的很,朝哥生日当天穿了一身她缝的小袍子见过的人都夸做的好,每当这个时候朝哥便会挺着小胸脯骄傲的同人说“我母亲做的”
周宝珍看到这里明明是开心的事不知怎的却流下泪来,月桂在一旁见了便上前劝到“王妃,小世子聪明乖巧,您该高兴才是。”
“是,我高兴呢。只是想着他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心里觉得对不住他罢了。”周宝珍那帕子擦了擦眼泪笑到。
其实自从皇帝病后,她完全可以将孩子接回来,只是父母如今将这孩子看得眼珠子一般,又叫她如何忍心开这样的口。果然就见老王妃接着写到说老王爷如今每日抱着朝哥在书房中坐半个时辰读兵书给他听。
信中还提到陆*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朝哥马上就会有弟弟或妹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孤单了。一说起孩子的事周宝珍就想到了自己,说起来朝哥都两岁了,她同表哥并未避孕,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难不成上一次伤了身子不成?
“王爷回来了。”
门外一声通报,周宝珍放下手中的信扶了月桂的手迎了出去,刚一出门就见细雨中,萧绍也不打伞大步走了过来,见了她就是皱眉说到“这几日天气不好,总是下雨穿得这样少冻病了可怎么好。“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显然时候不短了因为院子里的青石板都已经打湿了,见萧绍念她,周宝珍伸手抚了他肩上的雨水有些无奈的说到“表哥就会说别人,这样的雨天你不打伞又是为了什么,殊不知这雨虽小可淋久了也是要生病的。说着周宝珍回头吩咐丫头“准备热水,王爷要沐浴。”
萧绍正想说不用这样点雨他还是经得起的,却在她不赞同的眼神下将话咽了下去,周宝珍这才满意一笑,拉了他的手往房里走,边走边娇声同他说到“表哥你可不能有事,不然我们母子可靠谁去?”
☆、第238章
“英英,你方才在做什么?”萧绍携了她的手往回走,同时朝她问到。
“在看母亲的信呢,表哥——”周宝珍抬头看他“母亲在信中说朝哥如今已会同人聊天了。”
朝哥会说话了,这是夫妻两个早就知道的,然而此时周宝珍看似平淡的一句,却又是一段慈母心肠。萧绍知道她这是想孩子了,并且心中因为错过朝哥的成长而觉得遗憾和愧疚。
周宝珍看了萧绍,明白其实在表哥心里肯定也是思念儿子的,且朝哥是长子对于表哥这个做父亲的来说他肯定比谁都希望能将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近来事多,她不想他不开心,便主动转移了话题“对了,表哥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进来了,可是有事?”这会儿离晚饭还早,照理萧绍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才是。
萧绍拉了她在榻上坐了,丫头上茶萧绍接过也不喝,只拿眼睛盯了水中的茶叶沉沉浮浮不知在想些些什么。见他这样周宝珍就知道表哥心中必是有了难决之事,于是也不催他只在一旁安静的坐着,随手拿起一件做了一半的外袍低头缝了起来。
周宝珍当姑娘的时候极少做针线,然而成亲前母亲柳氏嘱咐她说别的就罢了,左右有针线上的人,只是丈夫的里衣却最好由妻子亲自做来。一先她并不很能体会柳氏话里的意思,只以为母亲大约是怕她针线做的少了被人说不贤惠。然而,直到最近这一两年,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她每常给表哥或朝哥做衣裳,一针一线密密缝来心中倒慢慢有了些感悟。一个女子对于丈夫同孩子的情谊,大约都在这手中的针线里了吧。这种情感并不多热烈,然而天长日久积累酝酿,就像此刻她同表哥分坐两端,即便不说什么两人的心意却都是相通的。
“方才马阁老上门,同我说了一件事。”过了好一会儿,萧绍像是将事情想清楚了,这才开口同周宝珍说话。
周宝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有些了然的一笑说到“想必是为了西南的战事吧。”
萧绍挑眉看向她问到“哦?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