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自从二老爷抱了个孩子回来后,着实消沉了一段日子,不过近来在四姑娘的劝说下,反复把道理同她分说,再加上光哥儿的生母也早就打发走了,家里的下人也再没有议论光哥儿身世的,她才渐渐的好了起来,每日里对着光哥儿这孩子也算是有了笑脸。
只是,二夫人和二老爷之间的夫妻情分,像是彻底走到头了。这次二老爷要外放,二夫人就以家中的几个姑娘要出嫁,而光哥儿年纪还小为由,表示她是不会跟去。至于几位姨娘,想去的,同她说一声,也就是了。
五姑娘的姨娘听到二夫人这样说,当即就表态说,五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她也就不跟着老爷去了。倒是六姑娘的姨娘是个心思活泛的,觉得既然夫人不去,跟着老爷离京,天高皇帝远,没准会有机会,因此表示要带着六姑娘同二老爷一同出京去。
如此,九月初,二老爷带着六姑娘母女,还是师爷下人等一行人,离京赴任去了。
二老爷走后没两天,离京多年的三老爷夫妻便到京了。
这天周延康和周云兰兄妹都在家,父子母女相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在给朱夫人行过礼后,她便让这一家子回自家房里说话去了。
三老爷最关心的就是儿子的功课,因此父子两往前院的书房去了,三夫人同二姑娘母女两个在房里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不把两个孩子带来给我和你爹看看。”三夫人看了女儿,有些嗔怪的朝她说到。
“两个孩子如今正是闹人的时候,女儿想着,等过两日母亲这里安定下来了,再带她们回来拜见外祖父同外祖母,再说夫君过两日就该休沐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一起来,岂不更好。”周云兰看了母亲,微笑着解释到。
三夫人听了,拿帕子掩嘴笑到:“你这孩子,恐怕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女儿过的美满,做母亲的看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女儿自从嫁人,人也长开了,倒像是比在家时还要好看些,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顺心的。
母女两说话呢,就听大头丫头报说大夫人来了,二姑娘心下诧异,大伯母一向为人最是周到,要是以往,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肯定是不会来打扰的,可如今这般,难道是有成么事不成?
柳氏从外头进来,看了三夫人脸上便是一副抱歉的生神色,口里说到:“三弟妹刚回来,本来今日是不该来打扰你们母女叙话的,只是这件事在我心里半月,我是日日晚上都睡不好,还望弟妹不要怪我才好。”
“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当嫂子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三夫人听柳氏这样说,自然是不敢接的,于是客气的朝柳氏说到。
二姑娘见大伯母有事同母亲说,便想避出去,不想柳氏却看着她说到:“云兰自来是个有主意的,也留下来听听吧。”
二姑娘听了,只得重又坐了下来,她心里多少猜出来,能让伯母这样郑重的,此事,多半和哥哥有关了。
“这些东西,你们先看看吧。”说着,柳氏将一只小包袱放到桌上,三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周云兰似有所感,两下打开那包袱,就见里头除了一摞书信,还有帕子,香包等物,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柳氏沉着脸,将如何得五弟妹提醒,自己如何查访,过后又如何换了周延康身边的小厮,想法子将他同李贵姐两个隔开,一一说了。末了对着三夫人说到:“弟妹,说起来这事都是嫂子对不起你,你把孩子托付给我,自然是信得过我这个当嫂子的,哪里能想到,却在自己家里,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弟妹放心,这事我并未对外声张,只是如何处理,还请弟妹尽快拿个章程才好”柳氏临走前,如此对三夫人说到。
此时,三夫人正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她万万想不到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不过此刻她更恨的却是勾引儿子的李贵姐,自己儿子的性子,三夫人还是了解的,必定是那李贵姐存心勾引,不然儿子恐怕到此刻,也不知家里有这样一位表妹呢。
门外院子里,柳氏对着送她出门的二姑娘嘱咐到:“你母亲那里,你千万劝着她要冷静,事情若是闹出来,反倒不好了。”
二姑娘点头,其实这事她心里已经有计较了,现在只劝着母亲沉住气就好。
关于秦知信一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秦二夫人每天上下活动,可因着淑妃降位,二皇子被罚,收效甚微。
外面都在传,秦知信这回罪名不小,渎职,贪功冒进,以至我大魏损失数万兵马,弄不好便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朝中又有御史上书弹劾秦知信多年来在兵部贪污军饷,军资以次充好等事,一时间甚嚣尘上,乾宁帝大怒,下令严查,必须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
秦二夫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因着秦家兄弟早已分家,秦知信一家多年前便从威北侯府搬出来单独开府,这日秦二夫人再次来到威北侯府求见大伯威北侯。
只是结果却不甚理想,威北侯的话同宫里的娘娘一样,只让她稍安勿躁,此刻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只要丈夫能在牢里咬牙不认,别人一时半会儿拿这事也没有办法,一切都得等娘娘和二皇子复宠再做计较。
周宝珍收到一份喜帖,帖子的主人是二公主。帖子里二公主措辞很客气,说是为了弥补上回她在宁寿宫里的无心之失,让周宝珍务必去参加她的婚宴。
看完帖子,周宝珍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说起来,在那件事之前她对二公主并无恶感,可自宁寿宫那一回之后,她却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恶意。
只是,对方毕竟是公主,明着驳了她的面子肯定是不行的,再说现在她嫁人出宫,以后大家少不得在许多场合都会碰面,光躲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这么想着,周宝珍又要感激表哥有先见之明,将明云给了她,想来到了那日,她带着明云一块儿去,行事再小心些,应该也就无碍了。
只是还不待她去参加二公主的婚宴呢,李贵姐便找上门了。
原来李贵姐左右等不到周延康的消息,她想着必定是出事了,能出什么事呢,无非也就是她和周延康的事情暴露了。
于是,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表妹周宝珍将她的事情说了出去。因为她自认事情做的隐秘,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未能有人发现,因此除了周宝珍告密,她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能。
李贵姐上门来的时候,周宝珍正在做薛先生布置的功课。不待丫头通报,李贵姐便闯了进来。
“表妹,我问你,是不是你将我同二表哥的事说出去的?”
李贵姐挣脱了想拉住的丫头,指了周宝珍怒气冲冲的说到。
周宝珍心下惊讶,想着李表姐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表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周宝珍放下笔,从桌子后边走了出来,看向李贵姐问到。
“哼,你还装糊涂,我同二表哥的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可现在不知怎的,我给二表哥送了好几封信,却都没有回音,你敢说这里头跟你没关系?”李贵姐自认为得理,说话的语气少不得强硬起来,接着却话风一转,拿了帕子哭天抹泪起来:“我自认没有表妹你好命,万事不用愁,可是现在我不过是想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表妹你什么都有,又何苦跟我这样的苦命人为难。。。。。。”
周宝珍听了这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李表姐幸而是个女子,做人糊涂些倒也罢了,她要是生成个男子,再一不小心读书做了官,就凭她这想当然的劲头,还不知要弄出多少冤假错案呢。
“表姐自己也说了,你给二堂哥送信,你怎么就知道,你送信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呢?”
本来,乍然听到李贵姐的指责,她心里还有些生气,想着你的秘密是我想知道的?还是我主动去探究来的?结果现在倒好,还要被你倒打一耙。
只是再想想,她又不生气了,就像表哥说的,和个糊涂人,有什么好计较的,难道要和她比谁更糊涂不成?于是倒好声好气的和她辩证起来。
“以前那么久都没别人发现,怎么偏偏现在就被人发现了。”
李贵姐倒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绝对自信,想着她事情做的隐秘,定不会被人看见的。
“表姐可知道国公府有多少下人,而这些下人你又是否个个都认得,表姐怎么就这样肯定,你做的那些事,没有落到有心人眼里?”
“这——”李贵姐噎住,继而又像是为自己打气般的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反正,不会有人知道就是了。。。。。。”
“那表姐可曾想过,万一真被人发现了又该如何?”
周宝珍心想,李表姐这人同三姑姑一样,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再加之从小无人教导,所以做起事情来总有些是不伦不类。
别说她什么也没有做,这事就算真的是她去告密,那么现在这种时候,你不去想着怎么补救,却跑到她这里来大吵大闹于事情又有什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