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胆小的人,不想什么大富贵,也不想得罪什么人,就想在宫里老实地过日子。然而二公主太过偏激,今日不过是看大公主不顺眼出言就敢造谣,日后若真是为了皇位,不定生出什么事端,只怕就是一个死字。
不要以为沈妃多虑,先帝朝在的时候,六个公主,死了四个,都是因搀和到帝位之争中。
想到这个沈妃就害怕,此时便抹着眼睛与皇后含泪说道,“臣妾只求佛法高深,感化这个孽障,待她好了,再给她接回来。”
“母妃!”二公主听见沈妃竟然是叫她去出家,哪怕是带发修行也扛不住啦,顿时尖叫了一声。
元恕也有些舍不得,然而想到这些时候二公主话里话外的太子不如他的话,顿时心中一凛。
若有人日日夜夜在他的面前挑唆,他真的能够稳住自己的心,依旧与弟弟这样和睦?
三人成虎,若如此,兄弟之情只怕就要断了!
想到这个,他便闭了闭眼,不再多看二公主一眼。
“既然你央求了我,罢了,我允了你。”赶了二公主出宫吃苦,沈妃也是一番苦心,看在她的慈母心肠,皇后心中一叹,命人拖了二公主出去,这才安慰道,“她年纪小,难免偏颇,叫她在外头几年,许见识了世情,也就不叫你为她操心了。”见沈妃强颜欢笑的模样,也觉得不忍,又命人不许在外怠慢了二公主,这才送了沈妃与元恕出去,回头便坐在椅子上揉眼角。
“沈妃娘娘这一回,竟狠得下心。”元德便在一旁说道。
“她这是为了二公主好,难得的。”皇后见阿眸肚皮向上,从善如流地摸了摸,轻声说道,“二公主看似聪明,其实……”
“咱们兄弟姐妹几个,最傻的就是她了!”元德嘴上没有什么口德地说道。
“你呀!”皇后见元德对二公主并不十分亲近,也知道这是从小的缘故,也不多说,便继续说道,“她的性情并不适合在宫中,如今还好,不过是有些嫉妒之心,只是时日久了,叫有心人有机可乘,又该如何?”
宫中太后静嫔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不知多少心怀叵测的人,二公主一个不好,就要被人撺掇铸下大错,沈妃有自己的聪明,自然不想见女儿落到那样的下场。
“便宜她了。”元德敛目想了想,便冷淡地说道。
“你与她虽不亲近,却不好多事,不然只怕要伤了你与你皇兄的和气。”皇后摆了摆手,这才振作了精神,看着阿眸跳下了地,迈着猫步往外头走去,便起身笑道,“看这模样,是你父皇来了。”
虽然有了新人,然而皇帝却并未临幸,这些日子下了朝便只与皇后同进同出,因值得表扬,因此阿眸这些天特别地给皇帝面子,下朝就迎接的。
元德也急忙起身,果然就见外头虽然年入中年,然而依旧英俊的皇帝举着阿眸大步进来,见儿子也在,只叫他坐下,自己坐在了皇后的身边笑道,“今日见了镇北侯家的小子?我从前见过,倒是个妥帖的人,模样也端正。”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有优越感地说道,“虽比我还差些,不过也算是难得的了。”
好不要脸!
阿眸叫这皇帝恶心坏了,因叫皇帝架着两只前爪举在半空,顿时扭着小身子呸呸地吐了几口。
皇后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皇帝那张老脸,想到水灵的大驸马,便忍不住笑着颔首道,“陛下说的有道理。”
这对儿夫妻肉麻起来简直禽兽不如!阿眸被毒得奄奄一息,耷拉在皇帝的手上装死,还听见元德有些讨好的奉承,踢了踢自己的后腿儿,不肯搭理这么一家人了。
皇帝心情却很不错,因还不知二公主要跟皇宫暂时拜拜,又有静嫔落水一病不起不来找事儿,此时便极有兴致地与皇后笑道,“待再暖和些,就叫昌平出嫁,到时咱们亲自送嫁如何?”
“陛下的一番慈爱之心,谁会辜负呢?”皇后也是愿意给大公主更添荣耀的,正说到嫁妆的问题,想给大公主多些,就见外头一个颤巍巍的内监举着一个极大的盘子进来,诧异了片刻,之后想到这盘子的用途,便沉了脸。
皇帝也瞧见了,便冷了笑容,淡淡地问道,“这是什么?”因太后不愿旁人越过静嫔拔了头筹,因此这些日子并不催促他翻牌子。
“太后娘娘说,新人入宫有一段时候了,只怕陛下有兴致,因此叫奴婢端来给陛下。”这内监都不敢看皇后的脸色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阿眸此时瞪着那铺满了绿头牌的盘子恨得眼睛充血,奋力扬起后腿隔空飞踢。
见阿眸气愤,皇帝急忙抱在怀里,然而声音却冷淡到了极点,冷冷地说道,“母后好意,只是朕今日心中烦躁,前朝也事忙,这牌子,日后再说。”
“日后?”
“难道还要朕来告诉你?!滚!”皇帝见这内监竟还巴巴地想要个时段的节奏,顿时大怒,一脚踢在这盘子上骂道,“你们倒都成朕的主子了!”
木盘掉落,代表了宫中嫔妃的头牌散落满地。
阿眸探头,用力地唾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陛下要雄起呀远目~
☆、第 12 章
“你说,皇帝发了火?”
昨夜皇帝陛下掀翻了点妃嫔侍寝的牌子,杖责了内监五十廷棍,这就跟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自然也知道了。她知道的更多些,皇帝的指桑骂槐,自然也看得分明。
变得苍老疲惫的太后坐在一张紫檀木花雕大床的床沿上,头疼地揉了揉眼角,之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银镜之中,看着其中那个短短时间满头银丝的老妇,便苦笑了一声,满嘴都是苦涩。
皇帝这是在给皇后仗腰子,叫她老实点儿!
宫中安静非常,只有淡淡的汤药的苦味儿,还有静嫔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许久之后,太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宫室,就见这依旧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纱帐柔软华丽,放眼看去都是稀罕的古董真玩,甚至比先帝在时她为皇后时还要华丽奢侈。
这是皇帝继位之后重新修缮的,便宜儿子说了,她是太后,是皇帝之母,哪怕是苦着皇帝自己,也得叫太后娘娘过的舒心。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只是太后显然是顾不得皇帝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了,此时她抬头,脸上变得严厉起来,看着对面对自己露出了委屈的清媚女子,就见僖常在一双精致的眉在眼前晃动,冷冷地说道,“这些时候,哀家并未命人往皇帝宫中去请翻牌子!是谁假托哀家的懿旨?!”
她虽是这样询问,然而见僖常在一脸心虚的模样,就恨不能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耳光!
她可以左右皇帝选秀,因这是为皇帝着想想他快活开枝散叶,然而想左右皇帝临幸谁,那就太过,会叫人诟病!
再如何,她也不是皇帝的生母。
如今可好,皇帝仗着此事隔空一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不仅如此,只怕宫中妃嫔,都不会再如从前那样对她恭敬。
一个不能左右帝王的太后,又不是生母,也不过是个摆设。
“姑母。”僖常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的,此时她见静嫔靠在床上只知咳嗽看都不看自己,只觉得这妹妹碍眼,急忙起身带着一缕香风到了太后的身边,娇媚可爱的脸上都是委屈地说道,“陛下纳我们进宫这么久,只知道皇后皇后的,不就是皇后那个妒妇不叫陛下亲近咱们?陛下那时那么喜欢我,如今都仿佛忘了我,若是不叫他想起来,我们进宫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