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没资格提我母亲!”唐潇潇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芃贞贞冷冷提醒她:“唐老师,这里是宿舍楼,请注意你的言行。”
唐潇潇抬起右手就诓过去,被芃贞贞一把攥住。
她的眼里满是冷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欺压的芃贞贞?我没资格提你妈,难道你有?若是真有教养,就不该张口闭口对长辈指手画脚!”
可她唐潇潇甚至敢当着芃暮清的面,骂她是“破坏他人婚姻的贱女人”。
那年,唐潇潇的妈妈袁沁安躺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该与世长辞。
当时唐潇潇年仅十七岁,却有比两个同龄女孩还大的力气。
她把芃暮清和芃贞贞狠狠按在袁沁安的病床前跪下,嘴里一直恶毒地反复咒骂:“你们该向她下跪,这是你们欠她的,真正该死的是你们,你们该下地狱……”
芃贞贞不肯下跪,倔强地一次次挣扎着站起来,一次次又被按回地上,冰冷的地面磕破了膝盖。
她没有哭,强咬着嘴唇反驳唐潇潇:“你妈妈的病是她自己气的,跟我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要赖在我们头上?”
早在袁沁安得知芃暮清母女的存在了前,她就被查出了肝癌晚期。
“你住嘴,轮不到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贱货!”悲愤交加的唐潇潇双眼通红,话说出来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芃暮清只是低着头沉默,跪着的地面前早已被眼泪浸湿一片。
十三岁的芃贞贞早熟倔强,她不肯低头,但总归只是个孩子,只知道一味表现强硬,却的确如唐潇潇说的那样,没教养。
她不能容忍妈妈受一丝羞辱,所以气红了眼,当场对着唐潇潇大吼:“你才是贱货,你妈脾气这么差,动不动就上门找茬打我妈妈,被气死也是活该……”
说完仰头就是一个巴掌。
打她的,却是刚从门外进来的唐世权。
芃贞贞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那一刻,她心中的英雄人设崩塌了。
在同学骂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野孩子”并用石子砸破她额头时,那个不期然间出现的男人,他伸手抱起灰头土脸的她。
他说:“贞贞,别怕,爸爸带你去医院。”
她小小的身体缩在他宽大的怀抱里,小小的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连疼痛和哭泣的本能都忘了。
而他当时眼里布满的慌乱和紧张,芃贞贞一辈子忘不了。
那时候她才懂得,那是“父爱”。
他对那个伤她的男孩家长说:“我的女儿连我自己都不舍得打,你的孩子应该为此道歉。”
家长说:“是你的女儿先动的手。”
他毫不退让:“道歉。”
最后家长和男孩向芃贞贞道了歉,他拿着她的书本要带她回家,上车前,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小女孩仰着脖子问:“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么?”
稚气的话语中带着期待、隐隐的兴奋和试探,仿佛得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发现那么轻而易举,让人不敢相信。
仅凭一句“别怕,爸爸带你去医院”,十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可以不再计较。
他蹲下来问她:“贞贞的名字是妈妈给你取的吗?”
“嗯。”她认真点头,“妈妈说,贞,是忠贞的意思,要忠于自己的立场,忠于自己的思想。”
可最终,她的妈妈妥协了,为了她甘愿被千夫所指。
而那个让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爸爸,让她失望透顶。
他满面怒容地呵斥她:“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不懂。”
芃贞贞捂着脸不敢相信,像第一次那样,忘记哭泣和疼痛。
他的一句话可以让她放下一切既往不咎,一巴掌又何尝不会让以往所有的父爱烟消云散。
芃暮清上去一把抱住她:“你干什么打孩子,贞贞还小不懂事,你也犯不着动手,事情追根究底难道不是你有错在先,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芃贞贞第一次见温婉柔弱的芃暮清对着唐世权嘶吼,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