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曜玥之所以没去找县官而是去找许夫子,不是说许夫子比县官更可靠。而是相比之下,这件事情交由许夫子来公判最为适合。
许夫子是个私塾先生,他最清楚大贵和万子的情况。庄曜玥只不过是暗示性的告诉了许夫子原由,并隐晦的威胁对方,如果你不为我做主,我就告到县衙去。
许夫子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庄曜玥把事情桶到县衙的。那样别人会怎么看待他的私塾。他私塾不但教出了白日醉酒失态的学生,还教出轻薄妇女的无耻之徒。这样,他的私塾到底还要不要开了。
而且,许夫子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一个。
如果这件事情闹到县衙,那谁都知道秦叶子的遭遇。这和庄曜玥的本意相违背。但是许夫子不一样,为了他的名声,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果不其然,仅仅是午后,私塾就派人传信给大贵和万子两家,以德行不端为由将二人逐出私塾,具体的也没有提及。
被逐出私塾,其实变相的等于剥夺往后功名。
尽管他们可以去考乡试,哪怕他们最后考出了点成绩。只要有心之人往上參上一本。轻轻松松就可以以这个为由剥夺他们的功名。秀才其实并不好当,虽然没有举人那么难考,但却要求“以德立身、有德配位”,每年都有相关的考核,一旦不过关,就会有剥夺功名的危险,并且再也不能参加乡试。这也是读书人对自己名声如此爱惜的原因。
万子把自己在书院的情况老老实实和家里人交代了。万子一家气氛低迷。庄安光坐在家中,看着自己破败的屋子,心里想着,这就是他的一辈子。
不成器的儿子,不成器的自己。
柳雪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开始检讨自己。一开始她送万子去读书,虽然存了几分期望,但毕竟没庄燕那么执着。只是送孩子去启蒙而已,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糊了心眼。
“不读了。”柳雪平静的看着儿子。“谁不是这么破落的过一辈子。每年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去考科举,每年又有多少人考不上。”
庄安光也怕了。谁都想考上,但不是谁都能承担。每年交给私塾的钱,孩子学习的笔墨钱,他们只是户农家,实在承担不起。要是真考到三、四十岁,那还有什么用?他们也老了,孩子连一技之长都没有。更可怕的是,万一三、四十岁还考不上呢?
庄安光不敢再想。“明日,你便跟着爹下地去。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过个一两年,风头去了,爹让人给你议门亲事,咱攒些钱,想办法给你盖间屋子,你就和媳妇好好过日子。”
万子跪在地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榜上有名的日子。可是太难、太难了。他考不上。现在又闹出了这么一件事,他就算考上了,也得担惊受怕往后的日子。
万子点了点头,压抑着眼眶中的泪水,答应了父母的提议。
大贵这边可没有那么简单。
被庄曜玥惊吓到的庄燕满腔的委屈,庄燕虽然疼爱儿子,但也没少打他。儿子不争气,她不知道得丢去多少面子。
于是庄燕就拿这棍子,不停的抽打跪在地上的大贵,像个疯婆子一样。最后庄安吉看不下去,硬是把人拉开。
“考!去给我考!考不到秀才,你就别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庄安吉也愤怒了起来。“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你硬逼着他考,他能成这样吗!”
“你还说!都是你!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让他到昌安书院去读书,你又不肯去走关系!要是去了昌安书院,早就考上了!”
“昌安书院不轻易收人!当初我不是去问过了吗!再说了!你看看曜子,他考上了没有!”
“庄守心就考上了!”庄燕眼睛里蓄着泪满是疯狂。
“庄守心是什么人,你儿子能和人家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