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正常人看来非常普遍的情感,他根本不能理解。无能为力。
无法交朋友。
无法正常与人交谈。
无法理解他人情绪的变化。
潜意识里排斥表达,无论是语言还是表情。
那四个字让他迷茫了十八年,比后来检查出的社交障碍更像个牢笼。
那个女人说,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四岁生日那天,女人突然喝了很多酒,手里抓着一封信冲进房间,疯狂地大笑,笑得眼泪直流。风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只是抱着玩具狗蹲在墙角看着她。
那个时候,他虽然已经不愿意开口说话,但难过害怕时脸上还是有表情,只是邻里的孩子每次看到他的表情都会尖叫着跑开。而他不知道原因。
女人笑完后就开始喃喃自语,她说了很多很多,风默却没有完全记住。
“为什么你不是阿翰的孩子?为什么!亲子鉴定……哈哈哈……哈哈……咳咳……我这么辛苦地保住孩子,居然保住了别的男人的种!还是个不肯说话的怪胎!整天只会用那张恶心的脸去吓人的怪胎!哈哈哈……你怎么不去死!你连正常人都不算,还活着干什么?去陪你的无耻父亲算了!哈哈哈……”
记忆的最后,是女人往他身上砸酒瓶时疯狂笑着的脸,表情扭曲,满是泪痕。
那一次他差点就死了。
可是后来,他头上的伤还是好了。
然后,他的玩具狗碎了,在去孤儿院的路上。
最后,他到了孤儿院。他不说话,面无表情。
其他孩子依旧不喜欢他。
他否认那段话否认了十八年。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病,那是天生的,你没有病。
可是没有人认同。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怀疑它的真实性,试图“治好”自己。最后他死了。
而现在他还得挣扎下去。
一杯水被端到正滔滔不绝的女孩面前,方小乔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很阳光,没有阴霾。
风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他似乎想起太多过去的事了。一直不能释怀。
护士来换吊瓶的时候,方小乔就拿着保温桶离开了。背影显得很轻快,飞扬的淡绿裙子和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很相称。美丽而吸引人。
但是小说里说,她的美不及女主的十分之一。
风默觉得很奇怪。他从来不觉得美丽是可以比较的。根本就是两个人,最多是各有千秋,怎么比?
事实上,他一直认为每个人都长得一样。一样的器官。曾经医生让他一个个地记住五个护士的脸和她们的名字,然后再让她们交换彼此的位置,由他一一说出她们的名字,医生知道他从小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