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这次刘打铁出门撞了大运,那壮实汉子打量了刘打铁几眼,看他搬了几趟货,很快就同意了。
刘打铁欢天喜地的加入了地上搬货的行列,脚步快而稳,根本不会故意拖拖拉拉减少趟数偷懒。
等这趟活儿干完后,狗剩才有机会再跟刘打铁说上话。
“爹,您在这儿啥事都听那人的,别随便跟着别人挤去抢活儿啊,我天黑之前回来找您!”
“不行,狗剩,这地儿可不比咱们柳树屯,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小心叫拐子给你抓去卖到肉包子铺里去!”刘打铁抓着狗剩的细胳膊不放吓唬道。
“爹,您快去,那边叫您呢,我浑身上下没一两肉,肉包子铺的老板才不会要我呢!”狗剩趁着刘打铁慌忙回头看的功夫,挣开刘打铁的手,背着行李一溜烟的跑开了,回头还朝刘打铁伴了个鬼脸,“爹,我去找找住的地方,您快去干活儿啊!”
刘打铁跺了跺脚,急的用力搓了搓手掌,那边陈哥叫的又急,自己鬼机灵的儿子转眼间就没影儿了。刘打铁只得一抹额头,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跟着陈哥又上了一艘大船……
狗剩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嘉兴城的北码头苦力们早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团伙,像刘打铁这样新来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有活儿干。
那陈哥会算一点儿帐,也有几分头脑,认识几个长期固定合作的船上管事,手下领着十好几号汉子,大家一起抢活儿,根据活儿的大小照陈哥的安排轮流干,最后陈哥去找管事谈工钱,晚上再分别结给大家伙儿,每人每天的收入白交一成给陈哥,只要干活卖力,就少有欺生的事情,也不像有些头头对手下的汉子尤其的新人欺压的厉害……
有了在青蒲镇的经验,狗剩很快找了一片城里平民集中居住的地方。
嘉兴城里布局相当规整,一排排房屋、店铺排列的整整齐齐,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居住在城里不同方位,在北码头附近就有一片土墙青瓦的低矮房屋,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住户绝大部分都是靠在码头上搬运为生。
与柳树屯和青蒲镇不同,这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少有聚在门口悠闲的边做针线活儿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
狗剩不得不一家一家的拍开大门。
“小孩子家家别处玩去,捣什么乱,忙着呢!”
“去、去,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不行,不行,没这闲工夫听你这小屁孩儿胡说八道,自家人都要用簸箕挂屋檐下了,走!走!”
……
狗剩垂头丧气还不死心的在这片低矮的房屋里徘徊。
“过来,小鬼!”
在最西边一个格外破旧的小院子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在里面招手。
狗剩顿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你说要找个地方住是不是?两个铜子儿一晚上,我这儿有一间杂物房,怎么样?”
那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红丝,显然经常熬夜,扶在木门上的手满是大大小小的冻疮伤疤,头发胡乱的用一根不带扎在脑后,并没有盘上发髻,身上衣服不起眼的地方打着好几个布丁。
“大婶,大叔会有意见么?我跟我爹要住上一阵子呢!估计有十天半个月不止的!”狗剩配合的压低声音问道。
“钱按时给就成,每天晚上交一次!”那妇人快速的说道。
“咳咳……拾娘,外面有什么人找……”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断断续续的问话声。
“没什么!他爹你别起身,是不是想喝水,我就来了!”拾娘慌忙应道,“就这样说定了,晚上给了铜子儿就住进来!”
“娘,爹叫我来看看有什么事?”从门缝里可以看到,是一个面色阴沉的小孩子。
“好了,进去……”
不等狗剩说什么,拾娘迅速的关上了门,里面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
“喂,好歹让我把东西先放一放啊——”狗剩徒劳的冲着门喊了一句。
结果当然是无人理会了!
在剩下的大半天里,狗剩不得不背着一捆破烂的行李,“考察”嘉兴城……
……
作者有话要说:实习,住集体宿舍,晚上抢不到网上,以后都中午更新!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六章
第六章
……
天擦黑的时候,陈哥领着十好几个汉子进了码头附近的一座小房子,是要结算工钱了。
等大家陆续都离开了,刘打铁才捂着胸口走出来。
“爹,怎么样?”狗剩迎过去低声问道。
“有三十七个铜板儿呢!”刘打铁左右瞧了好几次才凑到狗剩耳边喜笑颜开的答道。
狗剩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觉得欢喜,在嘉兴城里借住一晚上要两个铜板儿,一个粗面馍馍是一个铜板儿,还比青蒲镇小上一圈,而且码头上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活儿的……
果然,刘打铁马上就开始肉疼了——一个小的几乎转不过身的偏屋,里面还堆着不少根本辨不出是什么物什的杂物,住一晚上就得花两个铜板儿。
“咳咳,咳咳……实在抱歉……”
一个瘦弱的男人喘着气过来连连道歉,努力想收拾一下,只是那又咳又喘的样子,几乎连一个缺腿的椅子都搬不起。
“爹,快回去躺着,要是咳血了,又得花钱!”一个跟狗剩差不多高的瘦小男孩儿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手脚麻利的把几个差不多高矮的物什放在一起,“将就一下吧!”
刘打铁有些手足无措的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