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陆研说,“被外人看到很难解释的。”
顾璟霖看了他一眼,调侃道:“这有什么难的?现在陆家你持股最多,我讨好一下新老板没什么问题啊。”
陆研:“……”
“提前说好,”顾璟霖一本正经道,“助理不许请同性,应酬不能超过晚上十点,一年至少给自己放两次长假,我好带你出去散心。做不到这些你就把管理权限给你二哥,然后回家继续被我养着。”
陆研:“………………”
家规好严,陆研忍不住腹诽,正常情况不都是总裁包养艺人的么?怎么到他这儿就反过来了???
“不对啊!”陆研反应过来,“我都没要求过你几点回家,你为什么要求我?”
顾璟霖眸底带笑,故意道:“不一样,你是内人。”
陆研皱了皱眉:“你刚才说内人不能随便用……”
顾璟霖笑道:“你用不对,我用就对了。”
陆研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顾璟霖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在国内多生活两年就明白了,闭眼休息会儿,不然伤口愈合慢。”
陆研将信将疑,依言乖乖合上眼睛。顾璟霖顺手把夜灯关了,省得有光这小家伙不容易入睡,然后把手伸到棉被下面握住了陆研的手,拇指微动,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手背。
这个动作很轻,但陆研莫名觉得很安心。
“这间病房好像配了间给陪护人员的卧室,”陆研低声说,“你去睡会儿吧。”
“不去,我就这儿看着你。”顾璟霖道,“别说话了,快休息。”
陆研歪着头,于黑暗中看向他,笑道:“我有什么可看的?有事会叫你。”
“你就该被看着,”顾璟霖的嗓音很沉,隐隐带着几分柔软的笑意,“要不然一转头人又伤了,我上哪儿后悔去?”
听他这么说,陆研又心虚又想笑,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还没大亮,顾璟霖冲了个澡,又换上席琛送来的一套新衣服,然后便匆匆出门了。
陆研睡到将近中午才醒,被后来过来的陆云桓喂了些流食,两人没怎么交流,像是都在有意避免提起昨天的事。
下午护士换完药,主治医生亲自过来看了看陆研的情况,说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也没伤到内脏,大概一周以后就能拆线,之后就能回家休养了。等例行检查结束,医护人员出门,陆研注意到外面有交流声,旋即明白时间差不多了。
陆云桓走过来把床升起来一些,又安置好枕头让他靠好,借助这个机会低声道:“顾先生做了安排,到时候我也会出庭作证,你只管说就可以了,只要能让她进去,剩下的一切好办。”
“我知道,”陆研说,“你也先出去吧。”
陆云桓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U盘交给陆研,没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
不过多时,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在出示完各自证件后相继拿了椅子落座。陆研很客气地问了好,等对方准备好笔录工具,便开始陈述昨天发生的那件事。等到了最后,陆研把存有视频的U盘提供给警方,在笔录上签了字,说:“我会尽快联系律师,后面会由他全权代理,辛苦二位了。”
“好好休息。”其中一名警察说,“有问题我们会随时跟您取得联系,再见。”
接下来一切暂时平静下来,陆研腹部的伤口恢复得很快,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警方那边定案过程也非常顺利,对李淑君提了刑事诉讼,以杀人未遂判刑期五年。其后没等她上诉,陆研的代理律师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李淑君,同时提交了婚内出轨,以及二十年前失手致陆研母亲身亡的证据,要求追诉其法律责任,并剥夺全部遗产继承权。法官并没有当庭判决,宣布择日会再次开庭。
九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
湿冷的秋雨中,一辆黑色林肯驶出市区,在B市近郊的看守所前停下。
副驾驶门打开,女秘书撑伞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后座的车门,说:“陆总,到了。”
陆研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再看顾璟霖授意、陆云桓亲选的这位人高马大的女秘书,虽然很美,但是一看就很能打,陆研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他下车后站在对方伞下,微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高了几公分的秘书,保持微笑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等在外面。”
“可是……”女秘书迟疑了,“陆副总说——”
陆研打断她,头疼道:“别听我哥瞎说,我又不是小孩,探个视还能被拐走?”
“那好吧,您自己小心。”女秘书说完,把雨伞交给陆研。
陆研接了伞,沿看守所门前的一条沥青路走向大门。
前一天有打过电话,预约了时间,陆研向门岗的狱警出示了证件,在访客簿上登记。做完这些,他被带进了主楼的一个单间。
这个房间完全封闭,中间被一道铁栅栏隔开,桌椅都被固定在地面上,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其他设置,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里面的环境。陆研没有坐下,朝送他来的狱警道了谢,然后自己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铁栏另一侧的门开了。
李淑君穿着看守所灰色的制服,头发被剪短了,看上去还算整洁,就是气色有些憔悴。因为审判还没彻底下来,所以她并没有正式服刑,想必生活环境还不算太坏。
事到如今,陆研面对她依然能做到心平气和,甚至比回国前还要更加从容。
“麻烦您了。”他对送李淑君过来的狱警说。
“探视时间半个小时,”那狱警道,“到时候我会来提人,陆先生,您自己算好时间。”
陆研十分礼貌地略一颔首:“知道了,谢谢您。”
闻言,李淑君冷笑一声,也不等狱警离开,直接讥讽道:“装模作样。”
狱警临出门前瞪了李淑君一眼,然后“嘭”的一声撞上了门。
陆研说:“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我从小环境决定了我对别人客气才能让自己生活得轻松一些,这点你是不会明白的。”
李淑君不以为意,冷冷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很好看么?”陆研拉开椅子坐下,又示意李淑君落座,道,“妈妈,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里,你还不如马路上的一个陌生人,我犯不着为了嘲笑你坐这么久的车来这里,我没那么无聊。”
李淑君面色一沉,仿佛受到了什么羞辱。
陆研很淡定地收下对方的恶意,用纸杯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推到铁栏的另外一边,说:“我吩咐过律师了,不会向法庭要求太严重的刑罚,关个二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我会给你留下出来的机会——”他举起自己的纸杯朝李淑君示意,“只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