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还是和前世一样,宣和帝立了卫褒为太子。赵王他会甘心吗?
江自谨道:“赵王当时脸色都变了。那又如何……”他冷哼一声,“齐郡王乃皇后嫡子,理当由他继承皇位,哪轮得到赵王有意见?”
江苒知道父亲还是一副士子脾气,认嫡认长,觉得齐郡王才是正统,赵王不该妄想。但以赵王的脾气,苦心孤诣了这么久,又和卫襄兄弟结了仇,只怕根本不会甘心认输。
就拿骆秋娘的事来说,廖怀孝转告了她卫襄初步调查的结果,和赵王府脱不了干系。甚至金豆豆的事背后也隐隐有赵王府的影子。
禁军可还掌握在安国公的手里,卫襄兄弟安插的钉子于先勇也已被拔除,等于禁宫的安危都掌握在赵王手中。
若赵王有不轨之心,只怕新太子根本不可能顺顺利利继位。
江自谨却另有忧虑:“陛下的身子这样,也不知会否影响到你们的婚事。”
如宣和帝有什么意外,卫襄作为人子是要守孝的,婚事自然要推迟。江苒现在是还小,江自谨恨不得再把她多留两年。但守孝三年后卫襄和江苒都要十七了,万一卫襄等不了,先纳了侍婢该怎么好?
江苒却知宣和帝身体虽然不好,但至少能撑到过年前,江自谨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她只担心操纵金豆豆的那只幕后黑手会再次出手。
她竟是白白担心了,自那日金豆豆落网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直风平浪静,婚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未起一点波折。
卫襄那里也一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这阵子宣和帝的病情反反复复,卫襄几乎天天呆在宫里侍疾,江苒连一面都没能见到他。
进入冬月下旬,宗人府就陆续派出人来江府指导成亲事宜,另派了女官来给江苒讲解宫中规矩。因福郡王府工程浩大,尚未改造完成,婚礼定在宫中卫襄所居西苑兴庆宫举行。
腊月初八,宫中赐下腊八粥并节礼到江府。
夏夫人早几天开始,就带着钱氏天天来江府,和俞氏商量婚礼诸般事宜,并将郭府准备的嫁妆单子誊给了江苒一份。
因成亲是在宫里,有些如家具之类的一概用不上,还有一些笨重的装饰摆件之类的也不方便搬来搬去,夏夫人出面和宗人府商量了,暂时先送一部分嫁妆,其余的等福郡王府落成,直接送到王府去就是。
饶是如此,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都根本摆不下。夏夫人带了国公府中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帮忙,好不容易将带进宫的嫁妆都排好。一抬抬嫁妆塞得满满的,叫人几乎连手都插不进去。
腊月初九乃婚礼前夜,按例是女方送妆奁到男方的日子。江苒嫁妆丰厚,不仅有江家帮她备的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嫁妆,还有郭家的两万两银子的嫁妆,另有娄太夫人、夏夫人、方夫人和俞氏等人送的添妆,比之京城贵女也不遑多让。
等到了送妆奁那天,第一抬就是御赐的金镶玉如意一对,后面的浩浩荡荡,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绵延不断,送入宫门。
红妆十里,轰动了整个京城。一时满城都在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你们都忘了廖怀孝是谁了2333~
感谢小天使“梦想就成真”的雷,感谢小天使“超可爱的小晴晴”,“可心心有允在结”灌溉营养液,么么~
☆、第96章 2.01
江府的一隅却是安静如昔。
江苒的内室中, 一众侍婢都被遣退下去, 只剩夏夫人和她两人对面而坐。
江苒亲生母亲已经不在, 只得由夏夫人前来教导她为妇之道。夏夫人讲了一番如何服侍夫君,如何和妯娌相处,又如何和宫里的娘娘相处之道, 四顾无人,从袖中摸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 推到了江苒面前。
这是什么?江苒的目光落在封面“避火图”三个字上。
她前世并没有正常地出嫁, 也没有受过任何婚前教导, 自是没有经历过这一遭,不由疑惑地看向夏夫人。
夏夫人的脸有些红,低声道:“你翻开来看看便知。”
江苒好奇心起,翻看来看了一眼,“啊”的一声,脸涨得通红, 随即微微发白。
图册中, 画的皆是一男一女, 一丝/不挂, 正在行那夫妻之事。画图之人技艺高超,非但各种姿态画得生动之极, 且女子蹙眉忍耐的娇态,男子酣畅淋漓的神态跃然纸上,仿佛令人身临其境。
江苒脸色大变,这才反应过来, 这“避火图”就是春宫,原是临嫁前母亲给女儿压箱底的,她一时倒是没想到。
夏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翻了几页道:“以后夫妻敦伦,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和十一殿下一起研习此册。”
没有听到江苒的回音。抬头,却见江苒脸色惨白,眼神游移,不由惊讶:“怎么了?”
江苒强自按捺下心头陡然升起的恐惧而反胃的情绪,强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着怪羞人的。”
这样子却不像是害羞,倒像是害怕。夏夫人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心头怜惜升起:到底年纪还小。
她伸手抚了抚江苒的发髻道:“好孩子,别怕。女儿家总要经过这一遭的,到时你柔顺些,十一殿下也不是那种鲁男子,自会怜惜。你可千万别犯傻,把他推给别人。”她顿了顿,又道,“你迎合着他些,时间久了,自能得些趣味。”
这种事就是折磨,能有什么趣味?江苒不以为然,却不好驳夏夫人,垂下头,乖巧地应下。
夏夫人又和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江苒越听脸色越白,心中叹了口气,暗想年纪小,还得慢慢来才是。
江苒却有些走神:十一虽然答应了她,也不知婚后是不是真的能忍住。难道她真的要如当年对陈文旭那样,为十一准备一个通房丫头吗?可是,十一和别的女人那样,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难忍。
*
第二天,夏夫人和俞氏都是早早到了她的屋子。江苒一早就被叫醒,略用了几口干点心后,由鸣叶和杏娘服侍她换上了内廷尚功局赶制的郡王妃嫁衣。
她这次出嫁只带鸣叶和杏娘两个贴身丫鬟,另买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把桃娘送给了江蓉。
全福人请的是鲁国公世子夫人王氏,几乎是和夏夫人前后脚赶到。王氏是个伶俐人,一见面就说了一大堆吉祥喜庆的话,笑盈盈地亲自动手帮江苒开脸。
然后便是在宫里女官的指导下,繁冗的梳妆打扮。
等到梳妆完毕,镜子中呈现出一张陌生的脸。
镜中的少女挽上了妇人的发髻,脸上涂得极白,腮染胭脂,眉画新月,樱唇一点娇艳。华丽的大红喜服彩绣辉煌,显得既喜庆又雍容。
江苒凝望着镜中显得有些陌生的少女,不由有些怔忡:前后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如此隆重地打扮,披上嫁衣准备出嫁。从今以后,就是十一的妻子了。
不再是简陋的粗布红衣,草草的妆容,临时找来的红布盖头。不再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一群陌生人的见证下举行令人难堪的婚礼。
眼眶微微湿润,她是不是可以期许,有了这样慎重的被祝福的开始,她和十一会一直好好地走下去。
“唉呀,现在可不能哭,妆要花了。”俞氏一眼瞥到她发红的眼眶,连忙递了一个帕子给她,让她拭泪,又叫喜娘补妆。
夏夫人也道:“这是欢喜事,可别现在哭呀。”
江苒含泪带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