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还挺紧。”老兵下手就不留情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变的招,一下一下专门冲着杨暄屁股抽,动作特别熟练,像干过千儿八百回似的,“知道当兵的是啥样么就瞎咧咧!老子冲你要好处怎么了,谁让你在这见王爷就得过老子这一关呢?用兵打仗前还得让人马吃个饱呢!”
“啪啪啪”打屁股声音不绝,打一下,老兵就骂一句:“还败坏英亲王名声,就那名声,还用老子败坏么,早就坏透透的了,你有心,你有理,你善良,怎么不帮着补一补,骂人有意思了?”
“鄙视老子,瞧不起英亲王,你倒是聪明,见一面,说两句话,就看透老子了?军队里最厉害最强的探子细作都没你这份本事!要不要老子推荐一下,你去当个夫子,教教人怎么一眼就能看个透啊!”
老兵骂完,揍完杨暄屁股,那张俊脸也没放过,‘啪啪’留下几道印,再将杨暄往门外一扔,将大门“砰”一声关上:“英亲王府不欢迎你,若敢再来,来一回揍一回!”
杨暄坐在门外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他竟被人揍了?
叱咤沙场,少有败绩,十三岁后跟人动手几乎没吃过亏的他,被人揍了?
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智商回归,猜到这老兵有可能是谁……杨暄轻嘶一声,难怪别人腹诽他‘每天的爱好就是吃饭睡觉找鞭子揍孙子’。
这英亲王,不管个人爱好还是手劲,都够奇葩的。
第159章 祖母和小叔叔
上门请见不成, 还被揍了一顿屁股的事,杨暄不想告诉崔俣。
因为实在太丢人了。
长这么大,他何时被揍过屁股?
他反省了下自己。练功必须要抓紧,不能自恃战绩超强, 就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追求更强的脚步永不能停歇……再也不能因贪看那兔子睡颜走不动道不去练功了!否则连一个老头都打不过, 多没面子!
也不能因为牵涉到自己在意的事,就乱了心境。纵使多年来的军中经历磨练了他的能力性格,他十分珍惜这些记忆,最看不惯行事不端的军人, 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被戳中点不高兴, 许这就是人故意露出来的保护色呢?也不能因为话题涉及崔俣, 阵脚就乱了, 两军对战骂阵时他什么没经历过,怎能连这点言语激将都看不透?
冷静。还是必须要保持冷静。
杨暄回头看了一眼英亲王府的牌匾, 修长眼眸眯起, 这老头不是喜欢扮成邋遢百姓在街上乱逛么, 怎么今天改性子,扮起门房来了?
想不通,杨暄索性不想了, 今日时机已失,不若改日再来。
宗正寺看起来简单不重要,实则琐碎事情一堆,他们杨家亲戚不算多, 折腾起来倒热闹,红白喜事,寿宴洗三,碟谱法事,一家办一个,就够他忙的了。再加上越王有意捣乱,他根本闲不下来,还好平郡王存了心思,默默站了过来,表示可以搭把手……
这一次,杨暄准备全部自己来,不让崔俣为他操心。崔俣为他付出的辛苦很够了,该自己扛起来了!
杨暄主意打的很好,这天就不去见崔俣了,假装这事没发生过,可惜他忘了,他有坑对手啊。越王一直在旁虎视眈眈,他出了这么大丑,人家怎么可能干看着?早憋着坏,把这事传出去了,不多时,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就都知道了,英亲王与太子杠上了,还揍了太子一顿!
英亲王脾气不好,整个洛阳城都知道,可英亲王除了教训自己儿孙,揍别人可都是有理由的,比如揍贪官,很明显,人贪了嘛,揍纨绔,谁叫小伙子年轻轻轻不干正事,大街上调戏小姑娘呢?就连当初用紫金鞭抽皇上,也是皇上理亏,这怎么突然揍起太子了?
可是太子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千万别啊,大家伙看惯了高调纨绔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不容易来一个天命所归,能射神奇破雾箭,自带气场,强悍不做作的储君太子,求别崩啊!
百姓们心中,英亲王是个萌萌哒的老头,脾气虽坏,也是各种耿直,为百姓谋了福利的。太子也是,一出现就夺人眼球,风采无限,大家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希望,印象很好的。这两个人要真干起来,他们站谁?
越王起初没察觉到这个,待流言撒出去,午间吃饭时下面来人回消息,他眸色闪动,立刻有了主意。
“将休三找来。”
休三是越王幕僚里脑子最灵活的一个,颇会写故事,还能将己方目的完美融入,丝毫看不出痕迹,其功绩数不胜数,青楼暗窠里战绩尤为出色。找他来……心腹太监刘公公像是没听明白:“王爷的意思是——”
越王拿起白色丝绢,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太子才回洛阳,谁知道以前干过些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本王心善,见不得百姓们被蒙蔽啊。”
刘公公当下就明白了,这是想让休三编黑段子黑太子!
……
写段子速度肯定没那么快,所以崔俣听到的只有太子被英亲王揍了顿屁股的事。
蓝桥当下就喷笑出声:“哈哈哈竟然被揍屁股了!”
崔俣也难以抑制笑意,只要想到杨暄疼的捂着屁股跳的场景,就笑的停不下来。
蓝桥赶紧拍抚主子背:“少爷你慢点笑,再把伤口给绷开了!”
“好,”崔俣极力忍住,拍了拍蓝桥的肩,“你也注意点,手还没好呢,别老用。”
蓝桥赶紧把手背到后面,眼睛睁的圆溜溜,郑重其事的看着崔俣:“好了,可以伺候主子了!”
看他一脸小心翼翼,生怕被赶走的样子,崔俣摇了摇头:“你要不听话,就得去乖乖养伤。”
“嗯我听话的!”蓝桥将手藏手,站的笔直,用力点着头,神情相当坚定。
他身上大都是皮外伤,已经全养好了,就是掉了的指甲没那么快长出来,不过现在也不疼了,敷上药拿药巾扎上,行动一点也不受限制,所以才闲不住,过来伺候。反倒主子受伤略重,手腕脚腕的伤好了,肩上的伤却太深,到现在也还没好。
主仆二人聊起伤势,站在侧后方的木同就习惯性叹气,面有愧色。
还自诩能耐呢,结果找了个主子,连主子都保不住!
崔俣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你会来。”
木同扬眉看他。
崔俣微笑:“当我醒来,与暗室里的青衣人面对面时,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来。”他看着木同,“我也要谢谢你,谢你任何时候都以我命令为第一位,并没有自作主张万事不理,一直伴在我身侧。那几个孩子,该救。”
木同看着蓝桥的后脑勺,突然笑了:“我认你为主,自当听你命令,哪怕有一日你要自杀,令我走远,我也不得不听。但若真有那时候,非我之错,是你这做主子的愚蠢,不再有资格让我继续效忠。”
“所以你看,你信我能力,我信你忠诚,大家都守着心中的道,谁都没有错,谁也无须后悔,不是么?”崔俣负手而站,河风拂起他衣角,吹起他发丝,露出光洁额头,“无须有负担,主仆一日,便是一日的缘份,许哪一天,你就找到真正的归属了呢。”
木同双目微瞠,良久,眸底似有光芒微闪:“你之豁达,我比不上。”
一个荏弱公子,无官无爵,心胸如此,眼光如此,灵通如此,怎能不让人自惭形秽?
“所以你要为我做下属呀,”崔俣眉眼弯弯,看看木同,又看看蓝桥,笑容狡黠,“高兴不高兴,烦恼不烦恼,都可以来找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