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甩开了胳膊:“怎么是你?”
“彩墨和素笺不在,奴婢为三爷点灯。”小环走到前面打开房门,进去把宫灯点上,给周朗倒了一杯茶。
屋子里空荡荡的,被褥整齐地叠着,周朗身上一激灵,酒醒了一半。“夫人呢?”
“夫人回娘家了呀,三爷不知道吗?夫人怎么可以这样,竟然……”
“闭嘴,出去。”周朗怒喝一声打断了她,呆呆地愣在原地。看来是真生气了,居然一声不吭的回娘家。好在高家的宅子也在城东,骑马两刻钟就能到。周朗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她,却突然发现梳妆台上的匣子不见了,那是她平时放首饰的,怎么没了。
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大步走过去,打开衣柜。果然,她常穿的衣裳也都没了。这是打算常住娘家不回来了?
他恼怒地摔上衣柜门,转身就往外走,脚底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瞧,周朗眼里冒了火星子,是石青色的碎布。他蹲下身子,把那些破碎的布片捧在手心细瞧,气的手都抖了。
是那件石青色的袍子,她亲手做的,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几乎天天穿在身上。
高静淑——你就这么狠心?
你表哥跟你黏黏糊糊的时候,我不过是对他不客气了一点,却没有为难你半分,而今你竟然如此绝情地离家而去,还割袍断义?
“给爷拿酒来。”周朗朝着门口大喝一声,把睡着了丫鬟婆子都吓醒了。
很快有值夜的小丫头抱来两坛老酒,周朗打开酒坛,连杯子都不用,直接就往嘴里灌。小丫头们吓得不敢说话,悄悄退出去,跑去找管事的叶五娘。
周朗本就醉眼迷离,猛灌了一坛酒下去,头昏昏沉沉地,已经快要坐不住了。眼前金星直冒,晃来晃去的都是她的影子。
“娘子……娘子……静淑,你去哪了?不要我了么?哦……对了,你回娘家了,娘家有人……有谁来着?有表哥,表哥,你是去找他了吗?是去找他了吗?不许去,我不许你去。”周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去抱住眼前飘忽不定的影子。手里的酒坛子掉在地上,咵嚓一声碎了。
这么大的动静,吓得壮着胆子进来的小环差点跪在地上。“三爷,您醉了,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周朗一时没稳住脚步,趔趄着被她一拽,歪跨出几步倒在了床上,顺带着把小环带倒。他身躯高大,一屁股刚好坐在小环头上,差点把她脖子坐断。
小环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尊贵的臀,挣扎着爬了出来。“三爷,奴婢服侍您睡吧。”说着就伸手去解周朗衣裳,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手腕。
周朗虽是喝得腿软了,脑子却没有糊涂,用力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低吼道:“小环,你是大哥……喜欢的人,我才……不打你。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但是,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丫头了,从今日起,你去后花园,离开我这里。否则,不知哪一天我就会……打死你。滚……”
“三爷”,急急赶来的叶五娘刚好听到这一番话,恼怒的领命丫鬟婆子们拉着小环出去,扔进了后花园当差。
褚平被唤了来,守住门口。
次日一早起来,周朗头疼的很,早饭也没吃,就跑到衙门去了。褚平担心他有事,亦步亦趋地跟着,却遭到一顿训斥。
“跟着我干什么?你没事做啊?”周朗怒瞪着眼。
“我……我本来就是您的跟班呀,我在衙门里又没有差事。”褚平无辜地翻翻白眼。
“没差事你在衙门晃什么晃。”
“我……”褚平张了张嘴,简直说不出话了。
“还不走?”
“我……我去哪呀?”褚平郁闷的挠挠头,无奈道:“那我回郡王府了。”
“回什么郡王府?郡王府缺你呀?”周朗已经快要气死了。
“哦,我知道了。我去高府,高府……奴才早饭还没吃呢,您不饿,我可饿了。还是去找夫人讨口吃的吧。”褚平嘿嘿地笑。
“还不快滚?”周朗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褚平嘻嘻笑着跑了,宋振刚大步跨了进来:“贤弟,大喜大喜呀。”
周朗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哪有什么大喜?”
“贤弟呀,吏部的公文刚刚送来。恭喜贤弟高升殿中侍御史,这么快就成七品官了。沾你的光,我和罗青也都升了一级呢,哈哈。”宋振刚夙愿实现,高兴地合不拢嘴。
周朗听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急急地走到衙门口转来转去。
褚平这个死小子,脚步怎么如此慢,不知道别人有多心急吗?
一匹快马由远及近,褚平飞身下马,满头大汗。一丝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周朗顾不上傲娇,紧走两步跑下台阶,急急问道:“她可好?”
第44章 花式宠妻第一式
褚平抹一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夫人不在高府,昨晚是回去了,但是今天早上已经坐车离开了。”
周朗眉眼一弯,抿唇笑了。看来是主动回家了,今天晚上回去就可以抱着小娘子了。顺利地呼出一口气,周朗转身摸摸肚子:“哎呀,好像有点饿了。”
褚平傻了,主子这分明是会错了意呀。“三爷,据说夫人的马车并没有往北走,而是奔着南城门去了。”
周朗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揪住了褚平的脖领子,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她没回家?”
“可能是回了……但不是回郡王府,而是……”不等褚平说完,周朗已经猜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他,飞身上马,挥鞭而去。
皇城内百姓众多,他不敢纵马狂奔,提着马缰小心翼翼地绕过街上的行人,心里急的已经窜了火。烧的他满头大汗,恨不能长个翅膀飞过去。
好不容易出了南城门,城外官道平坦,马儿跑的也快。他拼了命地抽马,鞭子的末梢不时扫到自己腿上,却没有感觉到痛。脑海中忽然浮现中类似的一幕,那一天,她去西佛寺烧香,他也是这样拼了命地赶去救她。若当时再晚一步,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她了。
这一次,他不敢想,春风裹挟着沙砾吹打在疾速狂奔的脸上,吹出了一汪眼泪。
奔马越过了一辆青布马车,周朗突然勒住马,转过身去。这一路上,都没见到郡王府的马车。莫非她换了马车?
车夫瞧了周朗一眼,很快垂下了头。
周朗心中一动,他好像认识自己,在故意躲避。“站住。”
周朗逼停马车,一把扯开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娘子,她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贝齿紧紧咬住了颤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