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喜欢的还是九娘。
九娘漂亮自是毋庸置疑,可六娘毫不夸张的说,也称得上是美人,许蕙也生的不俗,可偏偏陈谦眼里只有九娘。
到底是求而不得的执念还是他认定非她不可?
六娘顿悟后,反而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安然自是没想到六娘又想了这么多,只是确认了许蕙可利用。
许蕙并不是个傻的,上一世她跟着陈谦,是有平妻的名分。当时她以官宦之女的身份,把安然死死的压制着,安然这个嫡妻倒十分不显眼。可现在不同了,她在陈谦那儿连个妾都不如。
如今来看,若是她生下庶长子,至多也只能是个妾。这会儿她只能以丫鬟的身份,委身给陈谦。
尤其六娘又是下嫁给陈谦,陈家总不会傻到在明面上跟南安侯府对着干,还给许蕙平妻的身份罢!
上一世能勾搭上陈谦并做了他平妻的人,安然不信她就甘于给人做妾?若是勋贵世家倒还罢了,还只是个皇商的妾想来许蕙不会甘心?
“若是你能跟她见一面,未尝不会有收获。”安然看着六娘若有所思的模样,缓缓的道:“到底还是要从这件事上提和离,若是她肯配合你,帮你一把就再好不过了。”
六娘微愕。
许蕙会帮她?因为她,许蕙如今的而境遇更加惨淡,起码有数年不能见人的,恐怕生下庶长子也难以给她贵妾的身份。
她知道陈家留下了孩子,只是没放到明面上说罢了。
“恐怕有些难罢?”六娘试探着道:“我跟她虽然称不上势同水火,可也差不离了。”
安然知道六娘担心的,她微微勾起了唇角,道:“我相信许蕙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六娘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安然哪里对许蕙有这样的信心。
看到六娘眼神中的困惑,安然才想起来六娘跟许蕙的接触并不多,自己也是凭着前世对她的了解,才做了推论。思及此,安然清了清嗓子,道:“前几日三姐派人去陈家,果然许蕙腹中的孩子还在,倒不知她们施了什么针法,改变了脉象。”
这是六娘意料之中的,她听了并没有多意外。
“可陈家却亲口在祖母面前承诺了不要这个孩子,不让庶长子生在前头。”安然抬了抬眼,看着六娘,“若是一旦事发,南安侯府真的计较起来,这件事的责任会落到谁身上?”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真相,只要有个替罪羊便罢了。”
安然说完,只见六娘眼前一亮。
没错,陈家一定会把责任推到许蕙身上,尽管这样看来有诸多疑点,许蕙却也百口莫辩。
“我知道了,多谢妹妹提点!”六娘真心实意的感谢,旋即她又想起一个问题。“她帮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安然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六娘没有由来看得心慌。
她暗恨自己糊涂了,剩下的事本该自己处理妥当的,总不能事事都让九娘安排妥帖罢?
“你可以答应,设法放她一条活路。”安然竟出乎六娘意料的给了承诺。
不单是为了六娘这件事,安然还想到了郑兴。
安然还记得在清源寺见到郑兴一行人时,郑兴眼中难掩的兴奋。想来他是真的喜欢许蕙,许蕙却瞎了眼看错了人。即便郑兴对许蕙失望,没了男女之情,恐怕见到许蕙落到这般境地,也是不忍心的吧!
六娘不管安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对她离开陈家有帮助,便连声答应下来。
“先前妹妹跟我说过,咱们都是后进府的姐妹,是该互相帮助的,不该自己先斗起来。”说完了正事,六娘不无愧疚的感慨道:“那时我被蒙了心,不把妹妹的话当做一回事,还做了对不起妹妹的事,我这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是我对不起你,妹妹大人有大量,竟能不计前嫌的帮我……”
她还好意思提当初的事?
安然在心中冷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六娘几近声泪俱下的忏悔。当初帮着七娘欺负她倒还罢了,后来竟还勾结陈谦——而如今,她是在真心实意的悔悟了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帮她?
“六姐是个明白人,眼下的事更重要,踏错一步就完了。”安然没有接六娘的话,只是提点她管好自己就成了。
见安然并没有兴致听她旧事重提,六娘便也识趣的住了声,然而就要起身告辞。
这回来她总算有了底气,只要能有娘家的支持,她也是有几分手段能施展的。虽然在南安侯府中犯了不少错,可是她不会再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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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谦可以称作是灰头土脸的跟陆明修到了偏厅喝茶。
茶自然是好茶,陆明修也没并没有特意给他没脸,可陈谦就是浑身都不自在。
只不过在主位上的陆侯爷淡淡的扫过一眼看向他时,无形的差距此时便显露无疑。陆明修在陈谦面前,毫不收敛自己通身的肃杀之气,即便只是他放下茶盏时,茶盏碰撞桌面所发出的声响,也能让陈谦浑身一颤,精神紧绷。
更别提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眸看过来时让他心中产生的恐惧。
陈谦本就因为先前对安然做过的事在陆明修面前心虚,却又有种在情敌面前不能示弱的想法撑着他。他在京中钻营了许久,形形□□的人他见过不少,他需要讨好的人里,也有许多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若是为了陈家在京中的利益,陈谦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跟陆明修搞好关系,趁机跟他攀谈,找到突破口。
可陆侯爷八风不动的坐在那儿,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感觉,陈谦生生有了几分惧意。
是以两人除了落座时说过几个字后,竟是再无一句交谈。
陈谦舌灿莲花的能力,愣是没有在平远侯面前发挥出来,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陆明修自然没工夫把时候都耗在陪着陈谦干坐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借故离开,把陈谦晾在了偏厅,只留了两个小厮。
等到好容易安然陪着六娘出来时,陈谦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送走了六娘夫妇,陆明修也没再去书房,而是陪着安然一起回了内院。
“侯爷,您跟陈谦说了什么?”看到陈谦灰头土脸的模样,安然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陈谦恶心她有段时日了,可她却无计可施。只能漠视这个人跳梁小丑似的举动,才是对他最好的反击。“看他竟是灰溜溜的走了。”
陆明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安然只当他在卖关子,还在好奇,陆明修却还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