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睡够了。”文荆抹着君衍之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安抚道,“我们今后能在一起,应该高兴才对,师兄别哭了。”
“嗯……我知道。”君衍之轻轻抓着他的手,“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文荆无语,提醒道:“师兄忘了么……还有人在追杀我们。”
君衍之沉吟片刻,轻声道:“那人只得传承的一半,必然大发雷霆。我是恒阳宫唯一的传人,他便会以为我已经得了传承的前半部分。你猜他会怎么办?”
“不知道……”
“他两年前以你为诱饵,这种手段都做得出。如今你猜他会对谁出手?”
文荆“扑腾”一下半坐起来。
“慧石峰!”
“别急……师父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君衍之在文荆耳边轻声道,“我们慢慢往清虚剑宗去,不必太着急,只等师父那里有了消息,便能……”
声音越来越低沉,嘴唇又轻轻贴着他的耳垂。
文荆有些忐忑。师父虽然是个金丹修士,但是慧石峰的师兄们修为却不高,而且那人貌似还是个道行高深的血修……
只不过既然君衍之说做好了准备,那便是万无一失了?
那人究竟是谁!
文荆想起两人白天没有说完的话:“师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氏长孙是什么典故?”
君衍之皱眉道:“家父曾提起,祖先本复姓长孙,后来为了避难,才改姓云。我是恒阳宫少宫主,直系嫡子,因此才被告知本姓。这件事连我母亲和妹妹都不知道。”
“避难……不知避什么难……”
“如果恒阳宫真的源出自清虚剑宗,那必然是在两三千年之前。那时枯木道人治理清虚剑宗,正是繁荣鼎盛之时,并没有听说发生什么争端、分裂。”
分裂……争端……
文荆低头喃喃自语:“……清虚子一生喜清静,门下只有十五徒弟,各占洵阳一峰。大弟子枯木道人进入金丹期后,在洞府中闭关不出。其余各脉因无法结丹,或者早夭,或者死于争斗之中。几百年中,徒孙之中资质平庸者居多,竟无一人能担当重任,反因清虚子留下的几套传承古卷斗得你死我活,残害同门。其中,红秀峰一脉遭人陷害,被逼出走,且带走了清虚子留下来的两套古卷……”
两道古卷!
君衍之挑眉:“……这是你所说的那本书上写的?”
“嗯……”文荆小声猜测道,“你说,恒阳宫的两套古卷传承,会不会就是三千多年前红秀峰峰主带走的那两套?”
“当年那红秀峰峰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如果他姓长孙——”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凶猛地敲着门。
“谁?”文荆眼睛一眯。
君衍之捋着他的头发:“……大龟。”
文荆连忙下床,开门一看,果然是黑黝黝的大龟从临间爬了过来,紧紧张张地趴在门口,轻轻蠕动着转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文荆连忙把它抱起来回到床沿:“怎么了?紧张成这样?”
君衍之半坐起来,低头望了它一眼:“这几年是比以前聪明点了,似乎灵智快要开启。”
“附近有危险?它觉察到了?”
君衍之淡淡地说:“它唯一比我灵敏的时候,是跟我抢东西吃的时候。”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公,不甘心地说:“……它偶尔也比我早觉察到你的存在。不必担心,灵智慢慢开启时,总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的反应。”
文荆给它下了一道安神术,大龟果然慢慢平静下来,温顺地躺在文荆怀里。
“还累不累?想不想睡觉?”君衍之轻搂着文荆的腰,“我们在这里再停一晚,明早就启程,你先好好休息。”
“师兄说了算。”
·
文荆终于又熟睡了,毁掉的半边脸仍在压在枕头上。君衍之轻手轻脚地把他翻了一个身,抱在怀里,向着文荆的脸喷了一口气。
文荆的头一垂,睡得更沉了。
一旁的大龟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脑袋,呆愣地望了君衍之一眼,慢慢爬到床沿。
君衍之不动声色地把它放到床下。
他的手中泛起白光,轻轻落在文荆的左脸上,抚摸他受伤的面颊。灵气沿着伤痕慢慢渗透、舒缓,一直延伸到文荆的皮肤和血液里。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治疗一下。
君衍之一动不动地抱了他八个时辰,终于气虚力竭,灵气耗尽,缓缓地半坐起来。以他现在的修为想治疗炼虚法器造成的伤害,果然是件不可能的事。
大龟不知道爬去了哪里,地上的储物袋却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样东西要钻出来,又被什么困住了,非常焦躁。
君衍之慢慢下了床,翻开储物袋的开口,只见大龟的嘴里叼着一枚玉简,腿上不知道被一根什么绳子给缠住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君衍之,胡乱蹬腿。
君衍之把大龟抱出来,给它松了绑。偷东西还能把自己给绑住,这样的贼还是第一次见。灵智开启只怕还要过些时日……吧。
他把大龟嘴里的玉简取出来,训道:“以后别偷东西——”
突然之间,体内的最后一丝灵气泄入玉简之中。
猝不及防的,玉简呈现出一丝淡绿色的柔光,一行行字体突然在玉简上呈现!
君衍之一愣,这玉简是给他的?
那玉简上的字体是人手写而成,有些潦草,看得出写字的人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