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曼斯不自觉蹙起了眉宇。
“小秋……”他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化为狼形,将那人圈在了自己温暖干燥的皮毛下。
被上好毛皮包裹住的人,睡梦中舒服地喑咛了声,更往雪狼挨近了些,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似乎好梦正酣。
夜渐渐深了,万籁俱寂中,万物纷纷陷入了沉睡,林叶秋的梦境杂乱无序,似乎在时间和空间中飞梭,白驹过隙般的白光过后,人已置身在一片雾蒙蒙中,远方又响起了疑似马蹄的踢踏声,任他往回奔走都摆脱不了,似远似近,不辨方位。
须臾一道低哑空茫的声音打破了单调的马蹄声,自虚空悠悠传来:“孩子,你准备好了么?”
“谁?”林叶秋戒备地四处扫视,努力睁大眼睛,可触目所及依旧一片雾气皑皑。
“我们需要你……”那声音始终似远似近,飘忽不定,“现在,我的力量还太微弱……”
“你要我做什么?”
“孩子,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林叶秋微微冷笑:“凭什么我就一定会答应?”
“因为我会许你一个愿望。”那声音并不狂妄,也没有诱哄的意味,相反却十分的慈祥与正经。
林叶秋还欲再问,一阵狂风刮过,雾气吹散的同时,他又被扯进了类似白驹过隙的空间里,身体不由自主被某股引力吸得急速飞奔向不知名的前方,竟无法停步,对未知的恐惧让他瞬间挣扎起来,竟生生往底下的无底深渊坠落,双手挥舞着想抓住什么,周遭却一片空荡荡,下意识惊喊出声,双眸猛然睁开,却见一室光明,头微微一侧,便见一缕金色洒在地上,原来天光早已大亮,又往身侧看了看,身旁已经无人,伸手摸了摸床单,已冷透了。
莱曼斯早已起了不知多久。
林叶秋起身打理好自己,记得昨日诺涯说过今早会举行祭典,想必现在已经在进行了。
狼王的受福祭典除却狼王和主祭辅祭几人,其余人一概不得入内,就连祭司们也只有足够品阶的上层祭司方可参与。
林叶秋虽然并不清楚具体过程,却也听说过祭典十分复杂,极其神圣庄严,而且耗费精力,一时半会想来也不会结束。
他推开门出去,才发觉已近晌午,屋外有早就候着的小司祭学徒上前,恭敬地引领他去食肆。
林叶秋问了问祭典,果然已经开始许久,要到傍晚才会结束,他随便填饱了独自,就一个人看着周围的景致,只要不入祭司殿,其他地方倒也丝毫不受阻。
寻了处草地躺了,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想起了那个梦,当时的戒备和惊惧还存留在感官里,可具体的梦境却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好像被要求做什么事。
他有些在意。
胡思乱想着,渐渐又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朦胧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雾气弥漫的地方,正惊疑不定地寻找出口时,忽而感觉有谁在耳边说话,他努力去分辨声音来源,忽而身体一震,周围缭绕的雾气倏然散去,意识归位,才觉得有些凉了,竟是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此时日头已经快西下了,树影洒在他身上,挡住了阳光,难怪觉得冷了。
“大祭司请您过去。”
林叶秋侧首看看小司祭,点了点头,起身拍拍草屑,跟着走了。
入得屋内,便看见里面只静坐了诺涯一人。
“大祭司。”
【请坐。】
“大祭司是有什么要事想说么?”林叶秋坐下,开门见山道。
【你,不属于这里。】诺涯也不拐弯抹角。
“如此说来,你知道我的来历?”
【是,也不是。】
林叶秋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并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里。】
“这是占卜测算出来的?”
【不是。】
“那你——”
【我们需要你。】
林叶秋忽然蹙眉,这句话,怎觉得熟悉?是那个梦!他看向诺涯的眼神中不由多了丝狐疑和戒备:“请问,你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诺涯似乎微微笑了:【你觉得我有多大便有多大。】
“那,你是否有能力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如果是以前,有。】
“就是说现在没有了?”
诺涯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逆天的惩罚和代价。】诺涯的音调仍旧平缓柔和。
林叶秋沉默片刻,快速消化这些讯息,得出了一个想法,有丝古怪地:“难道是你把我弄来的?”
诺涯没有回答,却另辟了话题:【我虽然已经没有能力送你回去,但别人有。】
林叶秋闻言并不欣喜,只淡淡道:“只是有条件,对吧?”
诺涯静默一会,仍旧是这句:【我们,需要你。】
林叶秋默不作声看了他许久,诺涯也不急躁,轻合的眼皮动也不动,至始至终平淡无波,静静等着。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林叶秋终是问。
【我们需要你作为纽带,让希望之光顺利降临。】
林叶秋不禁再度皱眉:“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