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安惊呆了,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一寸寸爬上来。她小脸微微发白,十根纤细的指头捉紧封霄的黑色衬衣,面上惊疑不定。
封霄抬起她的下巴,视线在她的面色上静静端详,忽然轻轻笑了,“这么害怕?”
她抱住他,身躯朝他贴得更紧,试探道,“……确实不是单纯来听歌剧的。老公,你们要做什么?”
罗文往嘴里扔了个口香糖,一边咀嚼一边将枪管从栏杆下方支出寸许,大半截枪身完全隐在兰金色的帘布下,从外看,只是一个男人微弯着腰身专注地观赏歌剧。
演员们依次登台,舞台的璀璨流淌的华光之下,媒人拍了三下巴掌,立刻,三个仆人出现在美国军官,他们的新主人面前。仆人们恭恭敬敬跪下行礼,随后,铃木微微抬头,按照日尔本人的习俗,恭维平克尔顿:
“啊,大人,您的微笑如鲜花一般美丽。神说过,微笑能够征服一切艰难险阻……”
次女高音在空旷浩大的大厅内响起,高亢悦耳。
田安安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这一出世界名剧,封霄没有答话,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小手将他胸前的衬衣抓扯得皱巴一片,沉声道:“哥哥,你们要杀人?”
“杀人”两个字,她几乎是颤抖着嗓音从双唇只见抖出来。
“只是一个警告。这不值得你恐惧,”男人轻轻扶住她软软的细腰,感受到她娇弱的身子在怀中不可抑制地轻颤,他将她抱得更紧,有力的指掌在她纤瘦的背脊上抚摩,“也不值得你怜悯。”
田安安浑身的血液有瞬间的冰凉,他冰凉光整的西装冷硬无比,她抱紧他的脖子,颤声道:“警告……谁?”
他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安蹙眉努力思索,未几,她眸光微动,“封刑?你想警告封刑?他在这里?”
封霄深邃的眼眸中暗沉一片,唇角笑容清淡,眼底却越来越阴沉。
那一头,罗文紧随着演员歌唱家们的步调,手里的乐谱缓缓翻动,第四页的一个咏叹调下方,清楚地用红色三角形箭头,做出了一个清晰的标记。
他将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出来,然后拨弄了一下耳机的话筒,低低用英语开口,很埋怨的语气,“这标记谁做的?为什么非得在和尚唱的时候动手?我最讨厌男低音。”
未几,流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迪妃做的。”
“废话真多。”迪妃压着话筒快速估量着封刑一方带来的人手数量,微微蹙眉,沉声道,“已经可以确定封刑不在了,这里只有杰西和他手下的人,剧院里里外外大约十个,看来并不知道我们打算在这儿对他动手。”
“可惜了。”罗文吊起一边嘴角哂笑,“要是那个家伙在,我可以一枪爆掉他的脑袋。”
“杰西是克里斯托最得力的部下,让他出事,是给克里斯托的警告。”迪妃一头黑亮柔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一袭朱红色的晚礼服雍容而妖娆。她一面低低地说着,一面在大厅中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她的神色从容淡然,拿出粉扑打开,举起,镜面调整到某个角度后,里头映出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一身铁灰色西装,面容英俊,正专心致志地观赏歌剧。
“你的八点钟方向,距离动手时间点,还有大约五分钟。”迪妃面上笑容温和,压着嗓子淡淡道。
流光的声音突兀传出,“你怎么这么清楚杰西的行踪?”
这话语里头隐隐透出些酸味儿,迪妃无视,沉声道,“杰西是这个剧团的铁粉,每场演出必到,你这是质问我?”
罗文扯下耳机骂了句脏话,侧目扫了眼背后的先生和夫人,暗暗嘀咕,“全世界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舞台上的演员们仍旧声情并茂,没有任何人察觉,一场精心设计的行刺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安安内心非常紧张。
死亡和鲜血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但是对她而言却十分陌生。她对封霄的爱足以令她接受他的所有,然而接受不等同于习惯,在彻底融入封家这群人的伟业上,田同志觉得,她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她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罗文的背影,两只纤细的胳膊将封霄抱得很紧,忖度了会儿,然后贴近他的耳畔小声好奇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是封刑的伙伴。”封霄低头吻在她的小脸上,辗转一番之后寻到她的唇,重重亲了上去,在她的唇舌间道:“专心一点。”
这种节骨眼上,她当然没有办法专心。
安安被他吻得呼吸困难,歪着头不住地往边儿上躲闪,喘着气含混不清道,“在这个地方杀人,得手之后怎么脱身?万一对方察觉,我们只有三个人,走得了么?外面有没有人接应?”
她的专业知识虽然不够分丰富,但是胜在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多,无数桥段显示,一场暗杀行动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主角们都会经历一次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安安倒是不担心她老公和罗哥的身手,只是这两人单独是一回事,加她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又是另一回事。
封霄黑沉的眸子牢牢盯着她,捏着她的下巴道:“你质疑我?”
“不是……”安安脸蛋忽然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担心你,我很担心……自己太弱,会连累你。”
话音落地,他静默了须臾,忽然沉沉笑了起来,指尖羽毛一般拂过她细嫩的颊,“我接受你的担心。”然后手指往下轻轻抚摩她□□在空气中的精致锁骨,嗓音低沉有力,“身为一个男人,保护你是我理所应当的责任。”
田安安闻言心中一暖,两只小手抬起来,轻轻覆上他捏着她下巴的大手,以最温柔的姿态,细嫩的掌心将他的手背柔软包裹,低声道:“下次有这种事,还是不要带上我了吧。”说完顿了下,又害怕他误会,连忙补充了一句解释道:“我绝对没有贪生怕死背离组织的想法,我真的很怕自己会拖累你。”
她的声调细软而轻柔,是东方女孩儿特有的温婉嗓音。语气低低的,小脸上的表情很是郑重。这副严肃又正经的小模样,竟然令他觉得有点好笑,又十分可爱。
封霄薄唇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逐渐的,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她的眼神灼热而黯沉,直令安安的脸颊越来越红。
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此时心情很好。
她瞬间有点蒙神——他很高兴?为什么?她说的哪句话取悦了他?真是好奇怪呢。
诧异不解的当口,他已经埋下了头,找到她雪白柔软的小耳朵,轻轻在耳垂上咬了一口,嗓音低低沉沉,“你不是拖累。身为一个男人,保自己的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安安的耳朵很敏感,她轻颤着直往边儿上躲,一面红着小脸道:“虽然有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你们确实很厉害,我也确实,差你们一截。”确切的说是一大截,一好大好大截呵呵= =。
封霄静静看着她,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嗓音低沉传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安安,我永远将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绝不会做让你冒险的事。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带你来这里。”
听完他的话,她胸口温暖不已,仰起脖子亲吻他的喉结,嘿嘿笑了两声,软着嗓子道:“老公最疼我了,最喜欢老公了。”
封霄的大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了下去,微凉的唇舌紧紧缠住她,她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回应,学着他的方式轻轻舔吻他探入自己嘴里的舌头。
她被他亲得昏天暗地,就在这时,微凉的薄唇离开了,冷沉的视线快速扫了一眼罗文,说了两个字:“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