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田安安连耳根子都烧起来了。她慌不迭地移开眼,埋头猛灌进一大口小米粥,这才艰难地把哽在喉头的蟹黄酥咽下去。
她别过头拿干咳了一下,谦虚地表示,“是那位阿姨眼光好。”
话音落地,始终立在一旁的妇人开了口,波澜不惊的语调,“是先生选的,我只负责送进房间。”
“……”田安安再度被哽了下,半晌才悻悻挤出个干笑,望向封霄,道:“是封先生眼光好。”
封霄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你大爷的鬼啊!你特么会不会聊天!这种时候正常人不都应该说:不,是你皮肤好,或者不,是你长得好么?卧槽……你这么欠扁是找不到对象的造么?造么!
她内心汹涌滂湃了两秒钟,面上呵呵了两声,“封先生太客气了,不谢不谢。”
吃穷封霄的计划险些夭折在腹中,田安安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筷子重整旗鼓。等她碗里的小米粥见底时,身旁优雅的男士已经从容地用完了餐,独自起身离开了餐桌。
他一走,安安只觉周围凝滞的空气瞬间正常流通了,她松一口气,张望了一番后看向身边的徐助理,“哥,饭在哪儿?我没吃饱,能再添点儿么?”
徐助理被呛了一下,默默伸手将空空的小碗接了过来,复又默默递给了那位中年妇女。
安安坐在餐桌前等了会儿,这才终于又想起了上班的事,顿时脸色大变,朝徐助理道:“哥,我公司那边儿……”
“已经请过假了。”
“我的朋……”
“陈锐笙先生凌晨三点半已经准时到家。”
“那我什么……”
“至于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徐助理接过妇人递来的碗放到了她面前,面上是和蔼可亲的微笑,“这个要看先生的意思。请问小姐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呵呵,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宝宝呢大哥。
田安安无言以对,沉默着低下头,一看,面前的甜白瓷是刚才的两倍大。她嘴角抽搐,听见徐助理很贴心地解释,“是先生吩咐的,给小姐换个大点的碗。”
“……”
——————————我是默默看着大胃安吃饭的分割线————————————
吃过早饭,田安安就开始打算盘想溜。想想也是这个理,她莫名其妙被带到封宅,还浑浑噩噩地当了一晚上人肉撞击抱枕,怎么说也该功成身退了吧。思忖着,安安暗搓搓地朝徐助理招了招手,“哥……”
徐助理笑得一如既往亲切,八颗雪白的牙齿在日照下闪闪发光,嗓音柔润,“我姓徐,单名一个梁字。”
“哎呀老巧,我家楼下有个烤猪蹄铺,挨着XX大学,在微博上特别火,就叫徐梁烤蹄!和徐哥的名儿一个字都不差呢。”她满脸的欣欣然,白生生的小手扯了扯徐梁的袖子,一副“你懂的”的眼神儿,“我一定要做回东,请徐哥去搓一顿。”
“……”徐助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0.3秒,继续道,“那我先谢谢小姐的一番美意。”
田安安套近乎堪称一绝,任何八竿子打不到的东西,在她那儿都能强行凑一堆。她白皙的面容笑得灿烂,抬起手在徐助理硬.邦邦的胸膛上捶了下,挑着眉:“好说好说,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只要你马上送我离开这儿,咱们立马就去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儿是郊外的别墅区,群众的代步工具不是豪车就是超跑,安安琢磨过了,自己身为一个出门不是甩火腿就是乘公交的穷阿汪,如果要凭一己之力走回公司或者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少女话音方落,徐梁的嘴角抽了抽。他在心中默默抹掉额上的黑线,用最快的速度将面部表情调整为正常状态,和蔼道:“田小姐,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如果你急着离开,可以去请示封先生。”
田安安殁,呃……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着大立钟短粗短粗的时针又溜达了一圈,呆坐的田某人终于忍不住了。仗着窗外二十八度温暖阳光赐予的神奇勇气,她准备去找阎罗王进行一次心与心的对话,灵魂与灵魂的交流。
俗话说得好,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战胜阶级敌人,是每个小粉红义不容辞的职责。
心中高呼了几十遍毛.主席万岁,田安安感到浑身上下都涌动着革.命的力量,她站起身,表情凝重地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手指,心道输啥都不能输气势,封霄每次都冷着张冰块脸唬人,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牛什么啊!
于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徐助理,语调平平问道:“封先生在哪儿?”
“三楼主卧。”徐助理笑得憨态可掬。
“……”
田安安昂扬的斗志还没来得及升空,瞬间被一根无形的针啵啵戳破了。三楼主卧这四个大字,在她堆满了荤段子的脑海中秒变放映机……安安回忆了会儿昨晚的战况,满腔的战斗热情和热血都奔流到海不复回。
嗯,地点略危险,需调整作战方针,谨慎行事,还是不要太高调了……
她清了清嗓子,将洪荒之力重新收入体内,咽了口唾沫,仰头深呼吸,迎着徜徉的阳光缓缓上了楼梯。拖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安静得死寂的空间里发出突兀的声响,一阵阵折磨着人的耳膜,敲击着人的魂魄。
在二楼拐角处,一个年轻的棕发姑娘迎了上来,朝她微微笑道,“正要下楼请小姐呢,先生在卧室等你。”说完比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却不给人考虑的余地。
“……”又等?卧槽!封霄身体里的泰迪已经突破封印了吗?吗!
田安安吓得不轻,这回不只是腿,她浑身都开始发软了。然而棕发姑娘茶褐色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见她略微迟疑,又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嗓音甜美轻柔,只是这回语言切换成了汉语:“请。”
安安无力扶额,心道大姐,我听得懂英语,这么简单一个“please”啊!无言以对……好歹我大学毕了业,过了四级啊……
她想了想,然后就掏出手机递了过去,朝那外国姑娘道:“帮我充下电,谢谢啊,我等会儿过来拿。”说完吸气呼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迈开步子朝三楼走去。
三楼的采光比下面两层更好,走廊上的窗户洞开,缱绻的金色带着久违的暖意,洒遍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田安安踟蹰着步子前行,尽量使自己的动作轻柔,抬眼打望,主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没有合严实。
她忐忑了一瞬,咬咬牙,五指扣住门把推开了房门。
与平日的冷厉不同,封霄坐在窗前,温暖的橙色勾勒在他身体四周。金色的日光流转,使他冷峻的线条轮廓显出几分柔和的意味。因为暖色调的渲染,磨平了稍许锋利的棱角,他姿态随意,面色沉静,目光望向窗外,如墨的瞳孔里缀满闪熠的薄金。
听见脚步声,男人的视线掉转看了过来,淡淡落在她身上。
田安安脸上在微笑,眼底极力掩藏着不安的情绪。她单手将背包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努力使自己的声线平稳,“封先生找我么?”她笑了两声,站在门前同他遥遥相望,“正好我也想来找您……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
何其相似的情景,何其相似的对话。这一幕,简直没有丝毫偏差地复制了拉斯维加斯的那个白天。
封霄微微合了合眸子,摘下眼镜揉摁眉心,沉声道,“到这儿来。”
安安没有犹豫多久,依言走了过去。等她走近,男人睁开眼,目光灼灼,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抱起她轻盈娇小的身子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
她吓得魂飞天外,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欺身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