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原本是来见鬼的,却没想到,鬼没见着,神经病倒是遇上一个。这楚泓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却跑来御花园里雕刻手臂?!
本王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这手臂刻了,是做什么用的?”
他吹了一下木屑,笑着说:“刚入夜的时候,皇后不小心磕了一下,把右边的手臂摔碎了,朕得赶紧的雕一只,给重新他按上去。要说那小妖精,看着端庄娴静,其实冒冒失失的。”
本王……
等等,我这聋子,是不是幻“听”了?
他说要给皇后按一支木、手、臂?!
若不是我“听”岔了,就一听是他睡懵了吧。
只见他神色如常,刻好了手臂之后,又一点一点的磨平了上面的倒刺,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搞定完工,看了一眼花间弯曲的小径,疑惑道:“皇后怎么还没来?”
他这话音刚落,只见闻人善像是掐定了点,顺着小径的尽头,姿态从容地往这边走来。
走近了,本王只见他右边的袖管里空荡荡的,竟真是少了一只胳膊。
而楚泓,就在本王百思不得其解中,将那刚刚打磨完毕的手臂,衔接到闻人善的肩胛处,用力一拖,一扭,给固定住了,说道:“活动一下,试试看。”
“嗯。”闻人善答应着,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只见原本木质的手臂,突然生肌化骨,附上了一层人类的皮肤,看起来柔软而富有弹性,几乎和常人无异。
本王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皇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原来并不是因为面瘫,而是因为木头脸。
可既是木头,却为何能走动,能说话,甚至是能思考呢。
若非见了鬼,便是有妖魔作祟。
本王稳住心神,往闻人善身上看去,初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慢慢的,就能感觉到它体内一股子动荡的妖气,来回的冲撞,当即有些骇然的问楚泓:“你莫不是在它体内,嵌入了什么妖物?”
楚泓笑了笑,带出一点风流的味道,“是啊,王爷怎么会知道?”
本王皱眉,“感觉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它身上的妖气非同一般,若是不加以善用,便会为害一方!”
“耸人听闻了吧,”楚泓抚摸着闻人善的脸,目光温柔而缱绻,“这妖丹,是朕设下圈套,从一头千年老狐狸那儿剖出来的。既已脱离了原来的*,想必不会有多少妖力了。我刚把它放入皇后体内时,他只能原地走两步,后来虽是慢慢的学会了说话和思考,但心智毕竟不够,最多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很多事情,朕还得慢慢的教他。”
本王见他根本不听劝告,便也没有强加干涉,只提醒了他一句,“切记,授之以善,莫要教之为恶。都说三岁定终生,这傀儡才刚刚成形,尊你为父为兄,你便好好教导他。”
闻人智点点头,“这是自然。”
迎着夜色,我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临走时,本王忍不住多看了闻人善几眼。只见他正拿空洞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楚泓,脸上虽还没有模仿出人类的表情,但是已隐隐有了貌似痴恋的东西在里面。
也许正因为他是木偶,所以看起来专注而认真。
却也不知道对楚泓来说,是福还是祸了。
第二天,小豆子睡醒了,睁开眼发现本王正躺在他的身侧,立马尖叫了一声,然后火急火燎的跳下了床,又是抖衣裳又是摸屁股,生怕我这丑八怪,趁他睡着了,对他有过不轨。
上上下下都检查过了,他确定自己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傻乐了一下,然后甩甩胳膊蹬蹬腿。
不多时,奴才们端来了早点,般般样样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本王伸了个懒腰,登上靴子下了塌,稍微洗漱了一下,敲了敲桌面,道:“过来。”
小豆子犹豫了着,走上前来,胆子较之昨日,看起来大了许多,伸手便去抓桌子上的糕点。
本王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去洗手。”
“噢。”他不太情愿的,跑去洗了洗手,然后回来坐下了,呲着两颗小虎牙,伸手捞了一块酥饼。
本王看他狼吞虎咽的,给他盛了碗粥,道:“喝点东西,小心噎着。”
“嗯。”他点点头,忙不迭地将粥一口喝了,又去抓别的。
饭毕之后,他打了个饱嗝,道:“在这宫里,除了闻人哥哥,就数着王爷对我好了。”
“是吗?”本王笑笑。
要说我这人当主子当惯了,倒也不会格外照顾一个奴才。之所以对小豆子上心,也不过是因为他和燕玖长得像。
爱屋及乌,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摇摇头,本王又吃了几口早点,突然瞧着小豆子跳了起来,道:“呀,麻雀!”
只见一只瘦小的雀儿,正打着旋的,飞进了宫殿里。大约是刚刚学着飞,所以身子看起来不太协调,摇摇晃晃的,落在了本王的桌子上。
本王捏碎了一块酥饼,洒在了它的面前,道:“吃吧。”
那小家伙歪了歪脖子,张嘴捣了一下,吃着还不错,便在桌子上来回的啄食起来。
小豆子坐在一边,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这麻雀居然不怕人,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说着,拿筷子戳了戳它。
那麻雀受了惊,立马扑楞着翅膀,飞出了殿外。
“呀!”小豆子赶紧追了出去,一袭翠色的衣衫随风飘动,看起来天真欢快,无忧无虑。
本王也跟了出去,只见小豆子站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下,有些焦急地对我说:“王爷,那麻雀飞的急,翅膀卡在树枝上了。”
本王轻轻一跃,帮他取了下来,道:“再摸几下,便放生吧。”
“好。”他满是小心的抱着那只麻雀儿,拖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说:“从前,闻人哥哥也养了一只小鸟,白日里放飞出去,傍晚的时候,唤一声它就能飞回来,可聪明了。你说,这只小鸟飞走了,还能不能回来?”
“不能吧……”本王说。
“噢,”他有些遗憾,“也是啊,都这么大了,肯定养不熟了。”说着,摊开了手掌,让那麻雀飞走了。
本王看他一直盯着小鸟飞远的方向,问道:“怎么,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将臂肘支在了膝盖上,拖着腮帮子,说:“最亲的人都离我而去了,一只一面之缘的小鸟而已,飞了就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