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天池缓缓摇头,看向窗外风景。
祁虎的笑声从宅院中飘出几缕,初小药凑上前,望向身手灵活的同伴们,再看看大腹便便的自己,感到无比沮丧。
“对了,那个师父……除了翎翎,别的同伴不知晓徒儿怀……”
“不知晓。”印天池的目光依旧锁定窗棂,他见一只小鸟飞过,伸出手,那只鸟竟然停止飞行,落在他的指尖。
“师父施法了么?”
印天池摇头否定,自然之灵是大自然的产物,给动物的感觉可以是狂风急雨般的压迫感,也可以像空气一样安静。
“你想试试吗?来,把手给我。”
初小药言听计从,伸长手臂递过去。
印天池移动托住小鸟的那只手,随后与她的食指搭在一起,道,“心中不要存在任何*,不要试图捕捉它或者吓唬它。”
“嗯……”初小药谨慎地向前挪了一步,站到师父的身前。
微风吹拂,她的几缕长发从他的眼前掠过,不由带起柔和的馨香。他垂下酸涩的眸,指尖无力地垂下来,只见小鸟展翅而去。
初小药显然被忽然起飞的小鸟吓到一小下,她嘟着嘴回眸凝睇,师父用一手盖住表情,看起来真的很累。
“师父,徒儿帮您铺床,您先在徒儿这休息一会儿吧?”她其实也不知晓面对身怀六甲的自己,更怕师父误以为她是作风不检点的女子。无奈事已至此,她又不能告诉师父,她并不想与常三爷生孩子,一旦这种话说出口,师父就算不是为了她讨回公道,也要为了至尊神的颜面与常三爷提前开战。
刀剑无眼,多多少少也会流血受伤,反正不管是内心愤怒或者平静,这个孩子都要生,她何必还要给师父添麻烦?
印天池见她真要去铺床,顺势拉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眼,话在唇边不知转了多少圈,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据仙医估算,距离临盆不到一周了,你……”他缓了口气,方继续,“想见他吗?”
作为男人,他一点不想提及这种事儿,可是作为爱她的男人,他有责任让她在临盆前夕,心情舒畅随心所欲。
初小药垂目不语,思忖良久,摇摇头,道,“徒儿只是对常三爷有些好感,但还至于为了他违背初衷,既然怀上了,徒儿就认了,不会怨天怨地怨任何人,自当是上天送我的礼物,肥肥常开导我,凡事都有两个面,没准这个孩子可以让我过得更开心呢?哦对了,肥肥还吵着要帮我照顾小宝宝,一只小黑猪要带孩子,好好笑哟!”她悠悠地抬起头,敛起生硬的笑容,正色道“……徒儿还是想当辟邪,请师父成全。”
“倘若终成邪魔呢?”
她心头一颤,勉强扯起嘴角,故作不以为意道,“倘若,倘若徒儿没有那个福气,那么,有劳师父帮徒儿取出法魄,带孩子的力气应该是够的。”
距离终极蜕变咫尺之遥,为了等待这一日的到来,她与同伴们不惧生死浴血奋战,没理由不搏一搏。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徒儿一人承担后果,与旁人无关。”经过第四层蜕变,她好像懂得了一些事,又好似不完全懂,怎么说呢,好像情绪上的起伏没必要单纯依靠眼泪与大笑去表达,有时候也可以像此刻这样,以一种看似平静的态度,聊起她万般惧怕的大事。
一个会隐藏心事的女人,会让了解她的男人更心疼。印天池抬起手,本想抚了抚她的额头,不过又制止了自己,他落下手指,却未曾想被初小药抓了回去,她歪头一笑,道,“今日仙医来看徒儿的时候,对徒儿说,孩子虽然还在腹中,但是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叮嘱我尽量与孩子多聊天,让孩子知晓我期待他的降生,并且可以保护他,”她尴尬地转转裙带,“师父是知晓的,徒儿没什么真本领,所以也不敢在孩子面前瞎吹牛,不如请师父与孩子说说话吧,您是至尊大神,又是徒儿平日里拿来炫耀的主要对象,孩子听到师父的声音,想必要高兴坏了。”
母爱或许是这世间最没道理、最没原则的情感,不会因为孩子的父亲是好是坏,从而影响那一颗疼爱孩子的心。
见她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笑意,印天池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又强迫自己松开五指,问道,“好,为师该如何配合你?”
初小药见师父答应了,各种窃喜,吃力地俯下头,贴在师父耳畔嘀咕片刻,然后羞涩捂脸。
“好了!师父可以讲了。”
印天池可是半点笑容都挤不出来,长嘘一口气,按照她的要求,首先,将五指轻轻地贴在她的腹部上。
接下来,讲出一番会令初小药高兴,会冷自己苦闷到底的言语。
“我叫印天池,乃是至尊级创始神,地位可与玉帝齐名。我是初小药,也就是你的娘亲的…………师父。你的娘亲,是我最疼爱的徒弟,她贤惠温柔、持家有道,我作为她的师父,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无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将会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会用一生的爱……去关怀你。”
印天池按照初小药的要求,一字不漏地讲出来。初小药翘起大拇指,连连点头,给予师父高度的表扬,不过她发现师父还少讲了半句,于是作揖外带打手势,拜托师父请继续。
印天池真的说不出口,甚至想拔腿就走,可是她正可怜兮兮地恳求着……他沉默许久,深吸一口气,道,“你是我爱徒的孩子,我有钱、有势、法力无边,所以不要担心日后会有人欺负你,我会像你的娘亲一样疼爱你,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话音还未落地,印天池蓦的站起身,夺门而出。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崩溃!
他的步伐又急又冲,不容半分阻挠。他深爱的女人身怀六甲,腹中的胎儿却与他毫无关联,他曾无数次期待的,属于他与她的孩子呢?
在哪里啊?!
初小药还没来得及道谢便不见师父的踪影,捧着大肚子追赶出来,一路追到天龙阁出口。
霸翎翎刚巧来找探望她,见她脚步匆匆满头大汗,赶忙拦截,急道,“不老实呆在屋里着抽什么疯呢?!”
初小药累得气喘吁吁,指向师父远去的方向,不等气息调顺,已经开始掉眼泪,真的不知晓是怎么了,但是想到师父方才的表情,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内疚,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逼着正直的师父做了一件非常恶劣的坏事。
“仙医说的没错,孕妇的情绪果然很不稳定!”霸翎翎压根没多想,扶着她原路返回,“莫哭了啊,哪个孩子也不想要个成天哭鼻子的娘。”
霸翎翎也不知晓初小药对常三爷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只是觉得常三爷如此夺人清白太缺德,因为她压根不信初小药完全处于自愿!连哄带骗的可能性更大!
“待我有朝一日成为辟邪,即便你舍不得我宰了孩子他爹,但是千万别拦着我骂他!什么玩意儿啊,搞大别人肚子就不管了?!”
初小药此刻抽不出情绪回应她,一步三回头,神色焦虑左顾右盼,她只是想让孩子开开心心地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这番谎话会引起师父的不适感。师父千万不要当真啊,徒儿不会逼着您如何如何,只是说来哄孩子。
“唉?你又想干嘛去?!”霸翎翎一把拉住她。
“我,我想去找找师父。”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师父化龙飞天,你上哪找去?你先坐下,我有事跟你说。”她顺手锁上门。
初小药顿了顿,这才意识到翎翎是夜悲音,当着夜悲音狂找师父肯定不好,因此唯有努力地平复情绪。
霸翎翎锁上门还不够,又阖起窗棂。
感觉很严重的事件,初小药悄声问,“出什么事了?”
四下无人,霸翎翎凑到她耳边,肃然道,“实话告诉你,我刚去见过非冥,他说,他这几日偷偷回过一次魔界,偶然间听到有人叫我哥的名字。我哥与我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因此他随口问我认不认识……”
“什么?!”初小药急忙站起身,“非冥是在何处看见翎修哥的?!”
“你先别着急,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我已经请非冥画了地图,关押大哥的地方看似不太难找,所以我打算想想办法潜入魔界,看看是否有机会救出我哥,至于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在师父面前打打掩护?”
“我也要去!翎修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我现在救不了他我也要见到他!我有魔界通行令,随时可以进入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