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值钱,毕竟世上任何东西都换不回一条命呢。”曲溪青面露喜色,“木头,不如我往蛇谷多去几趟,那儿的甘灵草遍布山谷,我多采些回来给你,这样你就不用辛苦的到深山中采集药草,也不用进城看别人的脸色了。”
睦野想起曲溪青那日从蛇谷回来后惨白的面色,他身子虚了几天,这几日留在家中修养才逐渐恢复。
他不愿曲溪青再受这苦,便打消他的念头,道:“不可。”
曲溪青不解,“为什么?”
睦野站定看着他,那些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腔调他说不出口,可事关性命安危,他在曲溪青面前绝不会羞于出口。
“你说进蛇谷要穿过一片布满毒雾的樟林,那日你回来身子便不适几日,只去了一次尚且如此,倘若再多去几次......”
睦野一顿,“我只望你平安。”
一句‘我只望你平安’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来得动听,曲溪青心头悸动,他低头陷入沉默,眼眶渐渐涌起热意。
这木头,终于舍得将他的关心挂在嘴边了,他软硬兼施逼迫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承认。
曲溪青笑出声,在睦野不解的目光下,从凳子上站起直直扑到他身上。
睦野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独自来往惯了不适应与旁人亲密相处,可眼前的人是曲溪青,他根本奈何不了他。
圈在曲溪青腰上的手臂下意识渐渐收拢,鼻间被他身上独有的馥郁柔香充斥,屋内烛火摇曳,他的心也随那烛火晃动。
霎时间,内心被一股无名温暖的柔情充斥。
两人俱没出声,情意正浓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被惊扰的睦野很快回神,他松开双臂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嗓子眼有些发干,道:“外头似乎有人。”
曲溪青把睦野的手臂拉起来重新搭回腰上,“不要管他,我们抱我们的!”
睦野难得主动抱抱他,还没抱够呢,大晚上的,谁会挑这样的时辰过来,实在太没眼色了。
睦野无奈,他斟酌如何开口,曲溪青便说:“再抱一会儿,说不定是别家小孩儿过来吓唬人的。”
门外又传来哐当一声,黑贝凶猛地跑到门边将鼻子抵在门缝下,不时朝门外低吼
睦野道:“我去开门看会儿。”
曲溪青气得抬头亲了他一口,本来想亲在嘴上,可睦野个头高,他一时没亲准地方,磕在他的下颚。
睦野捂着下颚,烛灯暗淡,掩饰了他变红的脸庞。他别开视线,气息不匀,沉道:“我先去开门。”
曲溪青只好闷闷地回软榻躺下,时不时朝院子外张望,
睦野把黑贝拨走开门,一团雪白的东西撞在他腿边。
睦野低头沈默地看着它。
从睦野腿间抬起脑袋的狐狸吱吱叫声,黑贝朝它扑过来将它死死压住。
狐狸吓得毛都炸了,求救的目转投向睦野。
睦野:“......”他把黑贝用力扯开,将白狐狸抱起来端详,问:“你是来找溪青的?”
狐狸抱着睦野的手吱吱点头,弯弯的狐狸眼盈满感激的泪水。
睦野听不明白狐狸的话,他把狐狸往屋里抱,曲溪青见到人影晃动,他侧头欲言,当看到睦野手上的狐狸,目光一怔,忙从塌上起身,“玉狐,你怎么过来了?”
玉狐从睦野怀中跳下跃进曲溪青怀里,曲溪青给它顺毛揉脑袋,睦野看他们有话要谈,便将跟进来的黑贝拉出去,把门关好,“你们先谈,我在屋外坐。”他低斥了一声,“黑贝,不许闹。”
门一关,屋内彻底安静了。
曲溪青将玉狐抱回塌上躺下,他支起半边身子,捞起它的尾巴,问:“玉狐,现在夜深了吧,你竟然不睡觉跑过来,出了什么事?”
玉狐摇一摇大尾巴,它犹豫地看着曲溪青,说:“小青,我、我决定下山离开这里,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曲溪青惊讶,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它,又将它半拎起来转了一圈,确定是玉狐后,惊道:“你要离开?!”
玉狐脑袋点点,“嗯!”
“为何要离开?”
曲溪青完全不明白狐狸想些什么了,他清楚这只呆狐狸有多么喜欢睡觉留恋他的山洞,从前他带它去其他山林游玩,在外头不过一两日它就缠着他说要回洞,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在洞穴里睡觉的狐狸此刻跟他说它要离开,曲溪青盯着它,“你给我说明白。”
玉狐叹息,它往常总无忧无虑,这充满惆怅的轻叹,叫曲溪青又惊了。
他问:“有人欺负你了?”
玉狐晃晃脑袋,“小青,我也想化出人形了,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去寻找我需要的东西。”
“化人形?”曲溪青捉着它的尾巴揉弄,“在宝泉村里寻不到吗?”
玉狐摇头,神色苦恼,“没有。”
曲溪青问:“怎么突然想要化形了?”
玉狐说:“我、我不是咬过一个人么,前几日我出去觅食,后来有两只鬣狗要跟我抢食,我打不过它们,差点被咬伤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用弓箭射伤了鬣狗,他救了我。”
玉狐眼巴巴地看着曲溪青,“小青,我想去找他,可是人听不懂我的话,所以我只能化出人形了。”
曲溪青道:“你找他又能怎么样,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为报答救命之恩你要以身相许?”
玉狐甩动大尾巴,“哎、哎呀,小青你怎么胡说,我是公狐狸,怎么能给男人以身相许,我、我要向他道谢,也、也要给上次咬了他的事赔不是。”
曲溪青嗤笑,抓住狐狸的尾巴一捏,“怎么就不能了,你看我不就和睦野在一块。”
玉狐被他说得脸红红,好在狐毛覆住,没让人察觉。
曲溪青说:“真的决定要走了?”
玉狐用力点脑袋,“是,我跟他的道谢了就回来,小青,你,你会等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