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怀抱太过用力,勒得他很疼,可他忍耐着没动,就那么静静感受着脖颈间汹涌的泪水。韦一一直在忍耐着哽咽,这一刻终于是忍不住,压抑太久的抽噎带起他的胸膛剧烈颤抖起来,他抬起头,松开莫绝细瘦的腰身,伸出手一寸寸抚摸男人极为敏感的耳朵。耳垂被他摸得发热,有些难受,可莫绝仍是忍耐着任他抚摸,直到韦一终于放开手,嘶哑的嗓音带着哭腔低低喊他,“小哥哥……”
莫绝被他喊得心口都抖了一下,他看着少年湿漉漉的脸,心疼地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小傻瓜,别哭了。”
“小哥哥……”韦一像是被丢弃的小动物似的,发出一声呜呜的哽咽,“你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韦一眼中映着清晰的慌张和心痛,莫绝看得心里也疼了,只得抬头撞了他额头一下,笑着哄他,“你看,连你都没认出我,很成功吧?”
韦一再次垂下头死死埋在他肩窝里,手臂一抖一抖地呜呜哭出声来,莫绝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脊背,轻声问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可少年仍是钻在他肩窝里哭,莫绝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叹道,“这不都清醒了么?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韦一费力地从哽咽里发出声来,“你这身体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全都不一样了……”
“断了几根骨头,换了一层皮而已,”莫绝轻描淡写地说着,看着少年心痛得发颤的目光,忽然伸手捉住他僵硬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侧,“看我的耳根下面,这里,有一个很小的孔。”
韦一抽了抽鼻子,手指头僵了好半天才勾起来动了动。
“你摸一摸,能扯下来的。”
韦一一愣,指尖竟真的摸到了一个薄薄的边角,他呆了一下,慌忙扯住那边角,竟将一张面皮从莫绝脸上一点点撕扯了下来。他举着那张面具,呆愣愣看着月光下这张思念至深的面孔,眼眶登时一热,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哭得嘴巴都扁了。
莫绝抬手捏捏他的鼻梁,笑着哄他,“哪,脸可没变呢,你可别再哭了啊。”
韦一却哭得更凶,伸手勾画着他的面孔,极其心疼的情绪透过指尖清晰地传递过来,莫绝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又叹了口气,稍微用力推开他,弓起腰把被扯掉的裤子拽上来,笑着逗他,“一年没见,见了面就扯你哥裤子,你这是一醒了就耍流氓啊?”
“小哥哥,”韦一哑着嗓子,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疼不疼?”
“不疼,早不疼了,”莫绝整理好衣服,侧过身笑着看他,“都过了一年了,早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傻,”韦一咬着唇责怪地瞪着他,手指却舍不得似的一直小心勾着他,“不会有后遗症吗?你都不知道疼的吗?你怎么狠得下心……”
“我是全国通-缉犯,不这样,我怎么回来?”莫绝眼中的温柔慢慢消散,渐渐染上一层冷光,“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毁了骆文承的一切,然后以莫绝的身份,用这张脸,站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就算他丧心病狂,机关算尽,骆阳也永远不会属于他,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你也不用……不用对自己这么狠,”韦一低头看着他的腿,忍不住将勾着他手指的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少年的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痛,莫绝不经意低头,却正正看到那人手腕上戴着的两颗相思豆,他皱了下眉头,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抽出手坐起身来,看着韦一的目光有些复杂。韦一愣了愣,看到那人盯着自己的手腕,心里哆嗦了一下,想解释,却又不想解释,带着些试探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莫绝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忍不住站起身来,想了想,终于还是觉得应该说明白,“小一,我知道你以前……”
“以前是个误会,”韦一把手腕藏到身后,冲他笑了笑,“以前我傻么,分不清亲情和爱情,是我搞混了,”见莫绝仍是皱着眉头,韦一又把手伸出来,把那手链取下来递给他,“和这个佛珠一样,我只是想你了,小哥哥。”
莫绝盯着那豆子看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接过来揣到了衣兜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气氛忽然就有点尴尬,韦一局促地抿了下唇,垂下头往后靠了靠,“我一年前就醒了,因为之前听到过骆文承和别人的通话,所以就猜测这一切可能是他做的,这一年也证实了……”
莫绝愣了下,惊讶地问,“一年前?难道是那场车祸?”
“嗯……”韦一见他稍微放下戒备,心里放松了些,却不敢再随意碰他,又稍微往后退了一退,“而且,算是个好消息吧,你可能不知道。”
“嗯?什么消息?”
韦一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但还是忍耐着,抬头朝他笑了笑,“爸爸没死,他还活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暗恋_(:з」∠)_周三继续约~
感谢宝宝们爱的地雷,爱你们哟(づ ̄ 3 ̄)づ
唐荃蓀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6-11-11 23:54:12
小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12 20:23:36
音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12 20:31:17
端午粽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12 22:50:46
2144926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1-13 14:12:07
☆、第53章 傻子
莫绝蒙了一瞬,愣了好半天才猛地站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
男人的双眼激动得微微发颤,韦一心里一疼,小心直起身子重复了一遍,“爸爸还活着,霍逸和郎六救了他,他还活着呢。”
莫绝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抖,眼睛一下子泛了红,竟忽然涌出泪来。
这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被骆文轩带进这个温暖富裕的大家庭,有了信任疼爱他的爷爷,有了无微不至关怀他的父亲,还有两个从小到大都把他当亲大哥一样崇拜跟随的弟弟,这些对普通人来说稀疏平常的情谊,对莫绝来说却弥足珍贵,他每每想到那些得而复失的亲人就整夜整夜都难以入眠,那些浓烈而炽热的爱终是化成难以消弭的恨,支撑着他咬碎牙承受住那些钻心刺骨的剧痛。双腿的骨头被活生生打断,肌肉被一寸寸撕扯,皮肤割裂下来再填补一层陌生的皮肉,那些痛彻心扉的痛苦却都抵不过回忆侵蚀而来的疼痛。他经历过孤苦无依噩梦般的童年,终于得到一个家却又再次彻底失去,那种感觉究竟是多么地痛不欲生,不曾一无所有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韦一永远都不会知道,当莫绝透过那摄像头看到他还活着的刹那,跟着活过来的,是他几乎已经随着他们一起僵死的热烈的心跳。原来他没有失去他,没有失去他爱护了十年的少年,而如今这个人又告诉他,父亲也还活着,瑞瑞也还活着,他忽然觉得全身曾遭受的疼痛一瞬间都消散了,他呆呆看着韦一心疼的目光,忽然就有点说不出话,直到嘴唇颤抖了好久,才终于哑着嗓音吐出几个字来,“是、是吗……”他咬住唇,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又要流出来,“是吗?太好了,呵呵,太好了……”
韦一看得难过,又忍不住想抱住他了,可他挣扎着想抬起的手臂终究是太过沉重,没有动,只沉默着看着对面男人不自觉流下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高兴地笑出声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爸爸在哪儿呢?和霍逸在一起吗?也对,他躲起来是对的……那他在哪儿呢?我能去看看他吗?”
韦一按捺住微微抽痛的心脏,斟酌着说辞,“他……还没醒呢。”
“什么?”
韦一抿了下唇,柔下声小心地说,“那次爆炸很严重,爸爸当时只吊了一口气,林老师只好用一种还没成型的治疗方法救他,虽然命保住了,但到现在还没醒……”
“……那你去看过他了吗?有多严重?什么治疗方法?安全么?”
“我没有见过他,不过霍哥拿过一张照片给我看,他恢复得还可以,霍哥把他藏得很隐秘,也不告诉我们他在哪儿,我也不忍心多问,”韦一稍微凑过去一些,安抚地说,“不过你放心,霍哥对爸爸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会保护好他的,爸爸在他那儿很安全的。”
莫绝咬了咬牙,皱着眉有些不快,“再怎么样也该告诉你的,那是咱们的爸爸,又不是他的,他还真把爸爸当他的所有物了?”
韦一失笑一声,莫绝从小就看不惯霍逸,一直都不爽骆文轩和霍逸走到一起,此刻自然免不了抱怨。他也没多说什么,转移话题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和莫绝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不明白六哥到底为什么帮着我们,但他是真心帮我们的。现在一切进展顺利,我们手里已经有骆阳百分之四的股份,等《白骨哀》和《兰陵王》上映,骆阳出品的影视剧肯定会被完全比下去,我们趁机就去游说其他的小股东,争取再谈下来一些,等积攒到百分之十六的时候,六哥就去和他大哥郎佑庭要百分之三十五的大头,就看他到时候给不给了。”
“郎佑庭?”莫绝皱起眉来,“我这一年观察过他,他那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背地里阴险狡诈,可不像是会把股份拱手相让的人。”
“我也不知道六哥怎么想的,如果真的行不通,我们就只能想办法把骆文承逼到卖股份融资了,虽然有些困难,但也只能这么做了。”韦一看着对面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哥哥你呢?你是怎么……怎么会成为这天域的主人的?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莫绝微微眯起眼来,回答,“其实骆家的本部不在国内,而是在美国的科尔特斯,那里有十几座金矿,全是骆家独自开发和掌管的,单单只一座金矿就能匹敌整个骆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