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徐天骄死前,似乎要说出些什么,却被徐素娥阻拦,薛宸转过身来,对严洛东说道:
“你能不能查到十多年的事?”
严洛东看了一眼薛宸,斟酌后才说:“小姐尽管先吩咐,我可以试着查一查。”
薛宸点头,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凝重,对严洛东说道:
“我想知道,徐素娥的父亲被贬官流放之后,她们一家的生活状况。徐素娥当年做过什么?”
严洛东仔细将薛宸的吩咐记在脑中,然后才点点头,回道:
“是,我明白了,这就去查。因为年份跨度太大,查起来会比较麻烦,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薛宸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并不是要求严洛东当场就能给出答案来,两相交代结束后,严洛东才走出了青雀居。
他走之后,薛宸的心思却始终不能平静,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她脑海中酝酿而出……
如果徐素娥给薛玉涛下这种药,是为了让当年的卢氏再也不能为薛云涛生出其他孩子,那么在她下了药之后,她又怎么能保证,薛云涛就一定能和她生下孩子呢?当年她只是个攀附着薛云涛的外室女子,若是没有孩子,谁又能保证她能拴住薛云涛这么多年呢?可若她要孩子,而薛云涛的身子早就被药伤了而生不出孩子……那么问题来了。
薛婉和薛雷……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薛婉比她小一岁,薛雷则小了三岁,如果说这段时间徐素娥没有对薛云涛下药,那么卢氏为什么又没有怀上孩子?卢氏生她的时候,并没有亏了身子,为什么这四年里一个孩子也没生出来?还有田姨娘,她跟着薛云涛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为什么连她也没能生出来孩子呢?
不可能卢氏和田姨娘的身子都不好,只有徐素娥一个人的身子好啊。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调查一番当年徐姨娘的遭遇,上回在田庄,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一定要要了徐天骄的命,只是想逼一逼徐姨娘,让她同意带徐天骄去东府对峙,可是徐素娥不仅多番反对这个提议,最后为了怕徐天骄说出什么来,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杀了她的亲生哥哥。
那是她的嫡亲哥哥呀!是什么理由让她连这血脉亲情都顾不上了呢?定是另一个比嫡亲哥哥还要重要的秘密,如果被揭露了出来,她可能就会面临和徐天骄同样的下场,所以让她不得不做出那种选择来。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见青雀居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没过多一会儿,就见衾凤有些焦急的走了进来,对薛宸禀报道: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把莺歌戳的不成样子,现在海棠苑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反了,抬着莺歌来找您说理呢。”
薛宸赶紧随衾凤出去,枕鸳正在院子里安排,就见莺歌趴在一张小竹床上,背部鲜红一片,莺歌紧咬着下唇,泪眼婆娑,鼻头红的厉害,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被人打的。
“怎么回事?”
薛宸冷静的声音传出,便让原本有些杂乱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海棠苑的众人看见薛宸,就集体跪了下来,薛宸看了看枕鸳,枕鸳就明白的躬身退下,往院子外走去。
人群中,一个四十多岁,大眼睛圆脸盘的婆子站出来说道:
“求大小姐救救莺歌吧,二小姐不把奴婢们当人看,瞧她把莺歌戳的,这背都成筛子了。”
薛宸走下台阶,来到莺歌身前站定,低头看了看莺歌背部的伤口,凝眉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莺歌闭口不谈,只知道哭,先前那婆子继续说道:“回大小姐的话,今日二小姐让莺歌去账房给她支一百两银子出来花用,可是账房却要二小姐拿出大小姐或者老爷的指令,才能支取银子出来,可这两样,二小姐一样都没有给莺歌,莺歌自然拿不回银两,二小姐就生了莺歌的气,还说莺歌没用,说如果是大小姐身边的衾凤和枕鸳姑娘,大小姐要一百两,她们能给大小姐拿回来二百两,莺歌听了这话就不服,顶了一句嘴,二小姐冲着莺歌的面门就踩了一脚,莺歌被吓到了,就哭了起来,二小姐怕被旁人知道,就用簪子去戳莺歌的背,这就戳成这个样子了。还请大小姐替莺歌和咱们做主啊。”
那婆子说完,不等薛宸反应,海棠苑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说道起来:
“是啊,大小姐,求您替我们做主啊,就在前不久,柏翠的双腿才给二小姐罚的差点断了,如今还养着呢,今日莺歌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求大小姐不要将我们再派去二小姐身边伺候了。”
“是啊,求求您了,大小姐,您救救我们吧。奴婢们宁愿自请去杂房,也不愿再去伺候二小姐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陈情请愿声,薛宸看着跪了满地的人,叹了口气,才对她们挥挥手,说道:
“好了,都起来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暂且先去回事处,海棠苑我另外派人去。”又转头看了一眼衾凤,说道:“去私库里给莺歌和柏翠各取二十两银子,让大夫给她们好好治伤,治好了伤之后,就来青雀居伺候。都别跪着了,起来吧。我会让回事处的管事替你们重新分派去处的。”
海棠苑众人退下之后,枕鸳也从外头打听清楚了事情经过回来了,先前就是薛宸让枕鸳快些出去打听海棠苑今日发生的事情,尽管知道能够让这么多人同时前来要她主持公道,事情定然错不了,但薛宸还是小心起见,让枕鸳再去调查了一番。
这件事情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枕鸳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打听到了事情原委,在薛宸耳旁轻声说道:
“小姐,他们说的应该都是实情,莺歌今早的确什么都没带,就去帮二小姐到账房取银子,账房只认您和老爷的指令,自然不会取给她,回去之后,二小姐就发火了,对莺歌一阵糟蹋之后,就去了西跨院里。”
事情并不复杂,但薛婉也够厉害的,这才多少天的功夫,就能把身边伺候的人弄得人仰马翻,一个个避她如鬼,拼着被处罚的风险,也要来她这里告状,可见薛婉平日里有多么不得人心。
再加上先前严洛东汇报来的事情,薛宸觉得现在真的没法对薛婉产生什么姐妹情谊,就对衾凤说道:
“让二小姐去佛堂里抄五十遍法兰经,忏悔她的罪过,抄不完不准出来。”
这个处罚,对于薛婉来说,不能说重,也不能说轻,只是薛宸不想在一切还未明了之前,就作出其他多余的反应来,就让薛婉去抄经,让海棠苑平静几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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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幕降临之后,薛云涛招了徐姨娘去主院侍寝。
徐姨娘对他一番挑逗之后,便当着薛云涛的面,在房间的瑞兽香炉中点燃了这种增加情趣的香料,薛云涛对这个并不排斥,没多会儿就搂着徐姨娘卧回了帐幔之中。
徐姨娘轻声细语,软玉温香,将薛云涛勾的三魂失了七魄,恨不得能死在她这温柔乡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危险与不对劲。
“老爷,听说大小姐罚了二小姐禁足抄经书,二小姐平日里总说大小姐的好,对她更是没有半分不敬,纵然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大小姐,可她才那么点大,不懂规矩,让管教妈妈教便是了,何苦要抄经书呢。”
徐素娥十分懂得男人的心里,知道在什么时候说话是最管用的。
只听薛云涛有些气喘的声音说道:
“我明儿去问问怎么回事,宸姐儿有时候确实严厉了些,我去与她说说便是了。你再紧些,我就要好了。”
随着这声宣告,帐幔内又是一阵春意盎然,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晃动的帐幔,终于停止了下来。
☆、第45章
第二天一早,薛宸去到主院与薛云涛一同用早饭的时候,就看见徐素娥一身素雅清淡的装束,仿佛娇柔如骨般立在薛云涛身旁伺候,而昨日才被薛宸处罚禁足抄经书薛婉竟然也堂而皇之的坐在薛云涛的身边,看见薛宸进来,母女俩皆朝着薛宸瞥了一眼,神情如出一辙的得意。
薛宸不动声色,过去给薛云涛请过了安,然后坐下,徐姨娘就给她盛了一碗银耳粥放到面前,又转过身去给薛宸拿银勺子,薛宸看了一眼对她行过了礼,就兀自坐下喝粥的薛婉,云淡风轻的说道:
“昨日我罚你抄的经书,都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