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浓的回答是轻而坚定地挣开他的手,径自走了。
秦时:“……”
猛然想起当日自己出发去野林子前,曾向她保证过会安然无恙回来的事情,青年心虚又懊恼地抿了一下唇,犯起了愁。
果然做人不能太自满,这个,眼下该怎么办呢?
***
哄了好几天也没能哄好媳妇儿,秦时惆怅之余决定给别人也找点儿不痛快。因此为了阿浓而暂时留在了洛州的文家五公子,这日刚出客栈大门便听见了这样一个消息:淮东王麾下的大将秦时为救敌方大将中毒重伤,以后没法再上战场了!
文熙:“……”
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关节,便有秦时手下一年轻人前来相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纵然心中不喜秦时,但他到底是为救自己受的伤,文熙犹豫片刻,到底点头应了下来。
那年轻人见此贴心地拿出了一件黑色披风:“将军说了,虽然五公子此番乃是暗中前来,但城里有晋军的探子,为免给您带来麻烦,还请穿上这披风吧。”
文熙本想拒绝,但想到家中兄长们在知道章晟的所作所为之后,还是在各种权衡之下选择了继续追随,无奈之余也是点了点头。
情势如此,他身为文家一份子,自然也该小心行事,以免给家人带去灾祸。毕竟两军对阵之际,暗中会见敌方将领搁在哪儿都是应该极力避免的事情,更别说此番还有这中毒之事惨和在其中……
等等!
想到这里,文熙蓦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然而已经迟了,那黑色斗篷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让他一瞬间便力气全无,整个人软倒在了马车里。
那娃娃脸的年轻人见此对他咧嘴一笑:“多有得罪,还望五公子见谅。”
文熙:“……”见谅你大爷!
少年心里气了个倒仰,可人家早就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根本逃不掉,最终只能满心愤怒地被人带进飞龙村,沦落成身后探子们眼里“与敌方将领暗中往来,关系过甚”的叛徒。
***
待进到飞龙村,确保文熙已经逃不掉了之后,那年轻人方才将解药喂他吃下。
文熙冷笑三声,倒也没为难他,只是如同风一般冲进秦家,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直往秦时房间而去。然而他才刚看到人,还没开口,床上的青年便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文熙:“……”
这是在提醒自己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是吧?是吧?!
心里大喊王八蛋太阴险,可少年心头翻涌的怒气却到底还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往下一压,喷不出来了。
秦时又咳了一会儿,半晌方才顺了顺气,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五表哥莫要多思,我这身子无碍,再将养几日便会好了。”
文熙憋屈地瞪着他,恨不得呸他一脸,然而叫他这么一闹,怒意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烈,遂少年这会儿只狠狠白了他一眼,绷着脸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得不好,又重写了大半章_(:з」∠)_
☆、第103章
第103章
阿浓陪秦母吃饭去了, 眼下屋里只他们两人,秦时漫不经心地对文熙笑了笑, 看似答非所问实则意有所指道:“章晟非明主, 文家何必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文熙没吭声,片刻方才面色不善地扫了他一眼,哼道:“这是我们文家的事, 与你无关。”
秦时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文家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五表哥莫要这般客气。”
“……”这可真是好大的脸!少年额角青筋一跳,忍不住抬目嗤道, “什么一家人?将军可莫要乱攀亲戚, 我感激你救我是一回事,可阿浓……”
“阿浓最近瘦了许多,”强行插话的青年轻叹口气, 面露怜惜道,“都是我不好, 叫她担心了。”
文熙:“……”这是在炫耀吧?是吧?!
想起当日他送这人回到客栈时自家表妹惊惶伤心的模样, 少年顿时气血翻涌,心头憋屈得仿佛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却不得反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家仙女儿似的表妹并没有受制于这姓秦的,相反,她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嫁他为妻,伴他左右的。
可……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姓秦的哪里好了?瞧瞧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欠打好吗!
少年酸溜溜的眼神看得秦时心情大好,他抬手端起床边案几上搁着的药碗,将已经不那么烫的汤药一饮而尽,又拈起一块旁边碟子里的蜜饯放入口中,微微一笑,含蓄地炫耀道:“我本不吃甜食,但这是阿浓亲自去外头买来的,所以……五表哥也来一块尝尝?味道不错的。”
“……”文熙有种刚刚灌了一大碗苦药的人不是这姓秦的王八蛋,而是自己的错觉。他咬牙瞪着这讨厌极了的青年,握着鞭子的右手蠢蠢欲动,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将他往死里抽,然而周身的杀气才刚露出一点儿,床上便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文熙:“……”娘的他宁愿当日中毒的是自己!
少年青紫交加的脸色让秦时心中因妻子被人觊觎而生出的不快散去了不少,他看着这被自己打击得毫无还手能力的小情敌,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再继续刺激他,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过去:“看看。”
文熙不大想理他,翻了个白眼便起身要走,秦时也不拦,只懒洋洋道,“事关文家,五表哥不看,来日怕是会后悔。”
“……”这人显然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文熙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憋屈,暗道等他身子痊愈了定要狠狠按着他揍上一顿,这才绷着脸转过身,动作略为僵硬地抢过那张纸条扫了一眼。
这一看少年脸色就变了,他倏地捏紧那纸条,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此事当真?!”
秦时看了他一眼:“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再去查实。”
文熙咬牙,再也忍不住碰地一声怒摔了椅子:“姓章的欺人太甚!”
“放心吧,传信给我的人已经在想法子助你妹妹识破那人的真面目了。”没想到孟欢此去西北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现,秦时心情颇好,只是想到此事本身,青年眼底又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鄙夷来。
将手下的死忠暗卫包装成贵族公子去勾引文家最受宠的七姑娘什么的,也不知章晟那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七姑娘虽说是文家孙子辈中唯一的女孩儿,被整个文家奉若明珠,可她就是再受宠又如何?文家还能为了她一个人弃整个家族于不顾不成?
这也未免太小瞧文家那满门将骨了。
再说,人家一家子都忠心耿耿向大晋,压根就没有叛离的心思,这一招使得不仅恶心,还很多余。若不是孟欢那头已经彻底查清楚,秦时其实都有点怀疑那人是孟怀或樊林暗中派去栽赃给章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