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皱眉:“姐姐,外面每天都有人死去,流血,还有一堆一堆的枯骨……”
路锦瑟缩了下。
路放再加把劲儿:“姐,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本来我都要死了,是秦峥救了我,他要我报答救命之恩,于是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这五年里,我必须为他当伙计干活。如果你真得要跟着我走,那好,咱们一起给秦峥为奴为马去吧。”
这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路锦,她忙放开路放,摇头摆手道:“罢了,我才不要呢!”
那个秦峥,她才不要替他干活呢!
从她第一眼看到秦峥,就纳闷自己弟弟怎么跟这个人在一起,如今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就如同图招财一样,是自家弟弟的大债主啊!
路锦仰面叹息:“阿放,咱们两个真不幸。”
路放肯定:“是啊。”
路锦含泪:“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那个黑心的图招财……”
路放安慰姐姐:“姐,你放心,等我以后发达了,我来接你。”
路锦:“真的吗?”
路放点头:“是真的。”——怎么可能……
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路大小姐认为是真的了,她很高兴很感动,她抱着自己的弟弟,庆幸着幸好有这么一个弟弟还活着,要不然真得就是孤身一人了。
庆幸完这个,她开始为自己的弟弟打算了。
“阿放,以后你打算去哪里啊?”她开始关心弟弟。
路放不假思索地道:“我是跟着秦峥的。他要去他的老家,做点小本营生,我就只好陪着他一起去了。”
路大小姐点头表示了解,她回想起今日刚开始见到弟弟的情景,那叫一个寒酸邋遢啊。
她摸了摸弟弟刚毅的脸庞,心疼地道:“阿放你跟着那个秦峥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她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道:“我会让图招财给你很多钱,这样你就不用受苦了。”
路放淡然拒绝:“姐,不用了,我看图招财很爱钱的样子,估计舍不得,再说你不是欠了他很多钱吗?”
路大小姐想起图招财,哼了一声道:“他不给也得给!至于欠钱,大不了再记账按手印,反正债多了不愁!”
她没有告诉弟弟的是,其实每天她的吃穿用度,都在被记账……包括今日招待路放和秦峥的席面钱……
这笔帐,这辈子她反正是还不清了,不在乎再多一笔嘛!
——————————
接下来的日子,路放和秦峥就暂住在图招财的府中,每日里吃好喝好,睡着暖和的被褥,再也不用担心风吹雨淋忍饥挨饿了。
路锦和路放姐弟情深,经常是路锦拉着路放说话啊玩啊。图招财则是想尽办法讨好路放,各种拉拢,送个什么玩意儿啊,请吃什么席面啦。而秦峥呢,则安静地在一旁当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吃客。左右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何不趁着有的吃赶紧吃点呢。
这一日,秦峥吃得酒足饭饱的,来到抱臂游廊上来散步,却见二门外站着一个磨磨蹭蹭的人,正是那位拿刀的玄衣大汉。
她见了,忍不住笑道:“这位大哥,好巧啊。”
玄衣大汉见秦峥也认出他,嘿嘿笑了下,上前道:“秦家小弟,我叫托雷。”这玄衣大汉原本长得就黑丑,如今这么嘿嘿一笑,越发的鼻孔朝天,两眼如牛。
秦峥倒是觉得这人颇有趣,点头笑道:“听这名字,倒是不像大炎,也不像凤凰城的人,大哥是从西野来的吧?”
玄衣大汉托雷点头道:“是啊,我祖上世代居住在西野,不过这些年,西野越来越难讨生活了,我爹那一辈就带着我们来到凤凰城。承蒙城主恩典,我因为会点武艺,被选中做了玄衣卫士。”说完他望着秦峥道:“秦老弟在这府中住了这些时日,我也听说一些。”
秦峥淡笑了下:“托雷大哥,那一日多亏了你手下留情,要不然今日或许就没秦峥了。”
托雷听到这个,却是摇头道:“罢了,亲老弟千万莫提这个,若那一日大哥死心眼要为难你,咱两还不知道谁躺在地下了呢。”他说到这里,望着秦峥,叹道:“看秦老弟身形瘦弱,真没想到关键时刻有那么一股气势,真是让老哥佩服啊。”
秦峥听到这个,只笑不语。
她虽然出身平民之家,可是打小儿父亲就说她并不同于一般的孩儿,后来经历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经历了那场饥荒逃难,如今的命真是捡回来的。父亲临终前让她好好活着,她便要好好活着,任何情况下,她都要为了好好活着而拼尽所有的力气。
托雷望着秦峥,见他眉目清淡,神态间仿佛万事漠然,不免对这个少年产生疑惑,心想这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就在此时,路放远远走过来,见秦峥正和一个玄衣卫士说话,不免多看了托雷几眼。
秦峥望着路放,笑道:“大哥怎么有时间过来这里?”
路放知道这些日子,一直陪着自己姐姐说话,难免冷落了秦峥,便上前道:“这不是来找峥弟说话么。”说着望向托雷:“这是哪位?”
秦峥当下介绍道:“大哥,这是托雷大哥。”又对托雷道:“托雷大哥,这是我的义兄路放。”
托雷向路放抱拳拜道:“久闻路家小将军大名,今日见了,果然是不同凡响。”
路放心中虽然疑惑秦峥何时和一个玄衣卫士到了兄弟相称的地步,不过还是拜道:“托雷大哥,小弟有礼了。”
托雷见路放来了,也没有聊下去的兴致了,便借口告辞,于是路放便要陪着秦峥一起喝酒。
秦峥从未喝过酒,不过既然路放提出来了,她也不推辞。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斤酒便下了肚,路放脸上泛红,指着秦峥道:“没想到峥弟酒量如此之好。”
秦峥握着酒杯,不解地道:“是吗?我从没喝过,这就是酒量好吗?”
路放一听,颇觉诧异:“你竟然第一次喝酒,那看来是天生神量了!”
秦峥不以为意,笑道:“或许吧。”
路放便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再喝一番,看看峥弟酒量到底如何。”
秦峥点头:“好。”说着这话时,她给路放和自己都满满地倒上。
路放端起来,一饮而尽。秦峥端起来,也一饮而尽。
又倒上,又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晕地转,头重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