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刘协被陆续赶进宫来探视的臣工们训了几个时辰,曹丕便是想问一下抓住的那是何人都没有机会开口。
好容易,刘协问:“外头没人了么?”
黄门道:“只有刘侍郎在外候旨。”
刘协和曹丕对看,齐齐呼出口气。
刘协道:“让刘晔先回府去。”
黄门躬身出去传令,曹丕安静站着。
刘协知道曹丕疑惑,先帖近人,拥在一处了道:“此人名李儒,董卓废兄长立朕为帝,不久后,李儒奉董卓令,鸩杀了兄长,朕那时年纪虽小,却记得清清楚楚,身为臣子,怎敢行此虎狼之事,欺君弑主!”
曹丕拍拍刘协,不多安慰,只说怀疑,可能比安慰还有用些:
“李儒?据闻此人十分厉害,我记得父亲说过,董卓若对李儒言听计从,不至败亡,董卓已死了那么多年了,李儒怎么这般忠心董卓?”
刘协冷哼:“什么忠心董卓,他是恨朕罢了,朕就是发觉他太厉害,所以故意在董卓面前亲近他,董卓愚蠢,以为他背地里向朕示好,由此心生嫌隙,渐渐疏远,到后来,他在长安呆不下去,悄悄逃走,从此失踪。”
曹丕明白刘协为什么先让刘晔回去了:“伯和想先去见见李儒?”
刘协埋头在他肩上,老鼠打洞一样钻了钻道:“董卓的事情,李儒最清楚,朕一直想不明白董卓为什么要废兄长立朕?若说董卓那时才入京,为了震慑群臣彰显实力有意为之,难道李儒看不出来,如此做,给了各地豪强征讨董卓的借口?”
曹丕道:“你兄长十五岁了,董卓怕是镇不住他。”
刘协摇头:“不,董卓废帝的借口,传言里说的是事实,兄长天性纯真,心肠又软,于政事半分不懂,真把我们兄弟做比的话,让兄长在帝位上反而更易控制。”
曹丕放开刘协,去取斗篷:“那就去问问李儒。”
刘协还是头一次进监牢。
话好像不能这么说,但他这会确实走进来了。
后世的历史剧不管拍什么,必定会拍到这地方,如同传说一样,让刘协在进门前充满了种种憧憬……
可等他走进去,什么阴森恐怖,什么鬼影重重,作为天子而非囚犯的刘协根本就见不着那样的景象。
他来之前,天牢里大灯小灯,火把火盆火炬能点燃的都燃起来了,泼水净道,蛛网尘垢也在惊人的短时间里打扫一空,只差弄地毯铺道,那个敞亮干净啊!
见到黄铜包脚的小榻并着燃烟的莲花熏炉,刘协所有幻想破灭。
没有人告诉他天牢也有厅堂。
在这间十分宽敞的厅堂里坐下,狱卒到里边去拿李儒。
刘协小声对曹丕抱怨:“天牢怎是这般样子的……”
曹丕看穿他想法,一句话拍死:“别想了,这里再伪装也混不进来。”
刘协:“呜……”
听到锁链声,刘协坐正,就见李儒被人押着出来,胳膊已经接上了。
李儒见到刘协,并不多老却满脸皱纹的脸上浮出再不掩饰的恨意:“皇上竟然亲身来天牢看望臣,真叫臣感激涕零,无以为表!”
曹丕摆手,狱卒把李儒锁到木头架子上,全部退了出去。
李儒看着曹丕道:“怎么?皇上敢肯定今夜和臣谈的内容能让曹操的儿子听去?”
刘协不理会李儒的挑衅,启口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朕要问什么。”
李儒尖声道:“九岁便玩弄心术,刘协!你哪里是龙!?你根本是为妖!!妖孽!!!”
“啪——”
李儒惨叫,曹丕不知什么时候转身取了旁边案上鞭子,一言不发甩手就是一鞭,立即在李儒身上抽出一条血印子,那身本来完好的衣服转眼撕了口。
刘协端了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
“董卓也罢,你也罢,算什么东西,用得着朕玩弄心术?”
李儒呼哧呼哧扯着气说:“别把我跟董卓那种蠢物放在一起!!他若有点脑子,岂会横尸街头,落得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刘协笑起来:“李儒,你以为你就有葬身之地了?”
古人把身后事看得很重,就算尸体没了,都一定要后人给弄个衣冠冢什么的。
听到刘协这话,李儒反常地大笑道:“从我买人杀你时起,我就知道有什么结局等着我了,凭我的本事,本可创下不世功名,毁在你这样一个妖孽之手——啊!!!”
嘴巴太贱,又吃了一鞭。
董卓名声太烂,李儒帮着董卓做了好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搞得名气很大。
离了董卓,根本没有人敢用李儒,一句话,董卓一党,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一旦跟董卓沾了关系,这人会被避如蛇蚁。
吕布要不是有他自己的兵力,绝对也跟李傕那些人一样不得善终。
也是刘协这个皇帝信得过吕布,一再用了吕布,才给吕布正了名,要不然,遗臭万年。
被董卓容不下去的李儒,想也知道过得如何,这人满脑子阴损招数,自诩有千古奇谋,尽毁在刘协手上,最可恨的是刘协才是个娃娃,如何叫他甘心?颠沛流离中恨意逐日加深,已经成了活着唯一的目的。
刘协不是来叙旧的,示意曹丕他没有耐心,曹丕放了鞭子,站墙边研究用什么东西可以最快掏出想要的东西来。
刘协见李儒强做凶悍,眼睛却畏缩地看向那边,心里有底。
“李儒,你若识趣,把朕想知道的爽快说出来,朕让你少吃点苦头,不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李儒讥笑:“休要吓唬人!我是看错了你,可你那身奶味还没去尽!刘协!我告诉你!我还知道一段你不知道的往事,想让我说,就让你的狗腿子好生供着我!!!”
刘协来气:你骂我没什么,左耳进右耳出,你骂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