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
桑诺闷不吭声的翻过一座座小山丘,这比想象中艰难很多,直到日头西落,她抬头遥望,却仿佛寸步未近。
途中路过山中一户人家,桑诺去敲门讨一碗水喝,开门的是个胖胖的大婶。
凡间形容美人,多是赞其貌若天仙,其实天仙并不都很美丽。
凡人修行得道、羽化升仙,容貌并不会发生改变,比如眼前这位大婶,跟美丽沾不上边,眉目却很慈祥。
大婶给了一碗红豆甜汤,桑诺捧起碗,好像一万年没喝过水一样,“咕嘟、咕嘟”,仰头喝得一滴都不剩。
“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大婶在此偏僻之处当差,鲜少有人路过。
桑诺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把碗递还给大婶:“没有,我要去玉虚峰南边。”
“啊?”大婶一头雾水,转头朝南边望了望,回头瞧了瞧桑诺,看她年纪,不像是瑶池宝殿的上仙,便问她:“你是要去沐轨殿任职吗?”
桑诺并不想透露自己打算溜去西王母宫殿的秘密,于是定定的看着大婶,好一会儿,才谨慎的回答:“对,我奉命去那里当差。”
“诶呦……”大婶惊讶道:“你就这么走着去啊?”
桑诺憨憨地点头,“大婶,您知道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吗?”
大婶无言以对,皱着眉头回头又看一眼,咂吧了一下嘴,估算道:“路途不算太远,至多三天两夜就能到,只是玉虚峰山路陡峭,相当危险,你既是奉命前往当差,怎么没个仙驾接你前往?”
“有。”桑诺说:“人太多,坐不下了,我就凑合走走罢。”
大婶:“……”这小狐女怕不是傻的?可惜了,长得这么俊俏。
“谢谢您,大婶,我得走了。”
“等等……”大婶看不下去了:“你啥都不带就上路呀?夜里睡哪儿?不怕山上的凶兽一口吞了你?赶紧回去罢,等下一趟车架送你去。”
桑诺不依,虎头虎脑就要走。
如今她身子已经调理好,可以借助天帝的妖力操纵鬼煞,制伏几头妖兽,根本不在话下……大概吧。
大婶劝阻不成,便让她等着,自己回屋装了一壶红豆甜汤和几块面饼,让桑诺背上赶路。
桑诺目能夜视,连夜赶路也不成问题,大婶说要三天两夜,她估摸着自己一天半就能赶到。
然而,山路比她想象中难走,越往上爬越寒冷,风冷得像冰锥,远看宛如仙境的云海,置身其中却仿若地狱,湿冷的空气仿佛能钻入骨髓。
爬至半山腰,桑诺已经力竭,于是连滚带爬地找到一处小洞穴,想爬进去避寒。
洞里没有妖兽,但过于狭小,桑诺只能化成白狐,才刚好能躲在洞穴里。
她用爪子把洞口的雪堆起来,只露一条缝隙,而后蜷起身子,九条尾巴全部贴紧身体,还是冷得直哆嗦。
我是一只白狐狸,说不定祖先是雪狐,不怕冷那种。桑诺自我安慰的心想,但却依旧无法停止打哆嗦。
天光微启,洞外呼啸的寒风渐渐停了。
桑诺朝雪白的小爪子哈了口气,却没勇气钻出洞口,直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她才撑着爪子伸了个懒腰,推开雪,爬出洞口,继续赶路。
结果与大婶预料的一样,不多不少,刚好三天两夜,她终于抵达了玉虚峰南山脚下。
瑶池呢?
桑诺希望立即看见一湖池水,她快渴死了。
水和干粮早就吃光了,而山上的雪塞进嘴里根本化不掉。
她从一只干净雪白的狐狸,变成一只灰溜溜的脏狐狸,九条骄傲的尾巴全都耷拉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拖行。
一路朝南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座圆顶的宫殿,殿门前有手握长枪的守卫。
桑诺不想被当成妖兽打死,所以用所剩无几的妖力,化回人形。
发髻散乱,她干脆摘了发簪,胡乱盘了一个堕马髻,蓬头垢面地朝宫殿溜去。
如果山神爷爷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说:“丫头像个小叫花子。”
桑诺捧起雪擦了擦脸,该庆幸自己有一张不施粉黛,就足以冒充天仙的脸。
希望能瞒过守卫,因为这座宫殿只有一处入口,她只能硬闯。
拾掇妥当后,桑诺深吸一口气,学着应龙夫人的气派,假装自己是天神,一脸睥睨众生的神态,昂首就往殿门走。
殿门口的守卫同时横手阻拦,银枪交叉发出“嚓”的一声响。
在两个面无表情如同石雕般的守卫注视下,桑诺若无其事的抬起头,自信地开口:“我是新上任的沐轨殿天女。”
要是说的不对,大不了就被当疯子轰走嘛,桑诺心想。
左边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开口:“请仙子出示通行令。”
桑诺眨了眨眼睛,千娇百媚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
出卖色相失败了。
桑诺说:“我是新上任的仙子,正要进去领牌子呢。”
侍卫没答话,依旧面无表情地等她出示令牌。
桑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色厉内荏地挺胸道:“是王母娘娘召见我,你们立即送我进去,别误了娘娘的事儿!”
侍卫开口了:“王母怎么会在沐轨殿?”
桑诺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