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倒是能时常去凡间走走,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致。
丹絑觉得,日子就像那汪温泉一样,不冷也不算烫,永远温吞吞的,无波无澜。
就只有双修时,丹絑觉得还甚是满意。不过他最空虚的一样,便是他觉得,碧华灵君对他和对那几只毛茸茸的仙兽,怎么比较怎么相似。
清席白天行走坐卧都和他形影不离,但清席行走坐卧也总有一两只或四五只小仙兽形影不离。
清席与他夜夜共浴,清席也天天替小仙兽们洗澡。
清席替他披衣梳发,清席也给小仙兽们搔痒梳毛。
……
这样一样样比较下来,有天夜晚,沐浴过后,丹絑在床榻之上向碧华灵君道:“清席,你觉得待我容易些,还是待那些仙兽们容易些?”
碧华灵君俯身亲他颈项:“这怎么能一处比。”
丹絑眯着眼嗯了一声,解开碧华灵君的衣带,这一样确实是不同,不能比。
但除却这一样呢?
丹絑越琢磨,就越觉得寂寞。
他有时候回忆起当年,在天地之间任意来去,快意酣畅。
手中握的剑,脚下踏的云,都是真实的。
众仙跪拜,魔族的血在剑下溅洒,那也是真实的。
乃至后来,在丹霄宫中,看小神仙们来来去去,芳香醇洌的仙酿,甘美的果品,都真真切切,能掌握在手中,确确实实。
他忍不住经常这样想,想的时候忍不住会叹息。
有天晚上,他躺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懒洋洋合着眼,碧华灵君替他盖上锦被,忽然问道:“为何叹息?”
丹絑道:“哦,没甚么,可能方才有些。”
碧华灵君坐在一边低首凝望着丹絑,慢慢道:“其实凡间与情相对的,并非只有天长地久,还有一个词,叫做厌倦。”
丹絑蓦地皱眉:“清席,你在说什么?”
碧华灵君笑了笑,一手支首,半斜躺下:“丹絑,你与我在仙洲之上,已过了三十余年了罢。”
丹絑应道:“嗯,才三十多年。”
碧华灵君道:“三十多年,如果在凡间,并不算短,足够让一个人从初生到已过而立,也足以让一个人从少年到白头。”
丹絑睁开眼道:“清席,你究竟想说什么?”
碧华灵君道:“如果觉得日子没怎么样便没有了,那正是乐在其中,如果觉得日子越过越长,这种日子就到了该改一改的时候。我想说的就是,三十多年已足够长,如果厌倦,可以尝试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