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灵君将琳琅兽放在地上,它在兜率宫中被鄙视冷落了很久,幼小的心受了伤,因此它怯怯地趴着,不敢乱动。但“怯怯的”这种纤细的举止,于它的外表上不大能看出来,在旁人的眼光看来,只是它像块石头一样蹲在地上。
云清问:“它为何不动?”池生道:“认生吧。”碧华灵君站在旁边满意地端详它,丹絑仙帝听见有动静,从内厅踱过来凑热闹:“碧华,你又弄了个什么回来?”走到近前,来回打量了一下:“嗯?这只丑丑的小兽是何物?”
丑这个字眼飘进琳琅兽的耳朵,刺痛了它敏感的心,它努力把脸贴在地面上。丹絑笑道:“不过这孩子倒是挺懂事的,见了本座如此恭敬。应该是只名贵的珍兽。”
碧华灵君道:“帝座好眼光,它是只琳琅兽,乃几千年难得一见的珍兽。”
丹絑望向他道:“碧华,今后只称我丹絑就行,其余的喊法太生疏。”碧华灵君的眼光正胶在琳琅兽身上,随口应了一声,丹絑满意地微微一笑。
碧华灵君继续端详琳琅兽,丹絑道:“难道你在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碧华灵君点头道:“正是,不过我起名一向不怎么样,想不出什么上口的。”
丹絑道:“府中的灵兽们,你起的名字都很不错么,我很喜欢,比如当日源珟这个名字,我就喜欢得很。”
碧华灵君皱眉喃喃道:“是风雅些好,还是通俗些好?”
丹絑道:“它既然为琳琅兽,此名就十分风雅,恐怕也要个风雅的名字方才合衬。”琳琅兽笨拙的前爪动了动,它在老君府时,小仙童们每天都阿丑阿怪地胡乱叫它,眼前的这两位仙君虽然也说它丑,却要给它起好听的名字,让它有点感动。
碧华灵君皱眉沉思,丹絑又道:“既然它浑身都是紫的,叫紫琅罢了。”
碧华灵君双眼亮了亮:“紫琅紫琅,真是好名字。”丹絑微微浮起笑容,碧华灵君躬身道:“多谢帝座赐名。”
丹絑顿时皱眉道:“不是方才你已应了,以后只称我丹絑么?”
碧华灵君这才回过神来,愣了一愣,连忙道:“小仙知罪,方才走神,唐突冒犯帝座,请帝座恕罪。”
丹絑看了看碧华灵君,又低头瞧了瞧刚刚得了个好名字喜悦地偷偷抬起头的琳琅兽,脸色神色不变,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太惶恐。”转身拂袖离去。
池生和云清几个小仙童在一旁看着,却不知怎么的,都感到冷飕飕的,忍不住想要瑟缩。
琳琅兽有了名字后,被放到院子中和其他灵兽亲近,因为最近灵兽们也都在挂念碧华灵君和丹絑仙帝的事情,只是探头探脑地打听刚才灵君又和仙帝怎样怎样了没有,没来得及和琳琅兽搭讪。琳琅兽孤独地在院子的青草丛中蹲着,它知道人家会嫌它丑,不敢乱动,蹲在草丛中注视着自己前爪的爪钩。
到了就寝时,碧华灵君在床前宽下外袍,丹絑斜靠在床上,道:“碧华,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回丹霄宫,只留在你府中?”
碧华灵君老实地回道:“不知。”
丹絑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慢慢道:“一则,是我确实不想走,二则,在丹霄宫中,我曾经做过错事,现在想起来,还心中有愧。”
碧华灵君走到床边,掀开云被,丹絑转而看向他道:“你难道没听谁说过关于我的……一些……不怎么样的旧事?”
碧华灵君道:“哦,不曾听说过。”
当然,碧华灵君是听过的,东华帝君曾经告诉他的一些隐晦传闻一直在碧华灵君心中惦记着。碧华心中,现在其实早就抖擞精神,想知道丹絑当年不怎么像样的旧事。但是碧华灵君深谙一个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越不动声色,越能听到更多的内幕。想听的情绪太过露骨,反而可能让对方不敢多说。
在碧华灵君努力的不动声色中,丹絑果然不负他望地道:“那我如果将当年的事情说给你,你愿不愿听。”
碧华灵君淡定地坐到床上,淡定地道:“只要帝座不嫌弃小仙。”丹絑皱眉道:“你就不愿喊我一声丹絑么?”
在这个时候,最好是顺着丹絑帝座的意思,不要逆了他老人家的羽毛,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不说了,那就不好了。
碧华灵君微笑道:“只要……丹絑你,不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