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现的朝晖满天顷刻消散得无影无踪。眼前还是那一轮明月当空照,大浪淘沙千堆雪。
顾城越定了定神,还没有从刚才的奇观中反应过来。那只大犬立刻跑过去让濮阳涵靠着自己的身体,将还在淌血的伤口往他嘴边靠。
濮阳涵脸上带笑,心里却道这次真是透支了。奇经八脉三百六十个穴位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他没有逆转日月之能,刚才的日光确实不在此地,却也并非幻术。而是他以缩地之术和镜光之法,从万里之外的旭日初升之处借来三寸日光。若非如此,还有什么办法能催雄鸡司晨,以逐鬼物,唤游魂。
万幸,总算是把她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而法力透支的结果,就是濮阳涵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幸而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有人正打着手电筒,一边叫他们的名字一边往此处找来。
领头的正是于向帆。想来是在宴会上见不到她便出来寻找。楚枫明不失时机地吠叫起来,他一见到刚刚苏醒的海灵,顿时变了脸色:
“灵,你怎么会在这里?梦游又犯了吗?”和他一起的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濮阳涵和顾城越,于向帆将她抱起,脸上的焦急毫无作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犯了……我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转过头不去看那青年的脸。
“别想那么多,结婚之后,我会给你找更好的医生,肯定能把你治好。”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她往回走去,一边顾城越和濮阳涵交换了个眼神:
梦游?也就是说……她这个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
濮阳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下一次见到她失魂的时候,就是真相大白之时。
接下来的几天,却异常地平静。作为濮阳家的公子,当然是贵客,被安置在市里最好的酒店下榻。
得知消息的濮阳澈用玄光术在水镜中把濮阳涵大骂了一顿,丝毫不顾忌顾城越在场要给他留几分薄面。只不过在训话的时候,陆琴心还吊在他的脖子上,以至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倒是楚枫明每日睡在他的床边,见他醒了就亲昵地过来蹭蹭,晚上见他踢被,总是醒来为他盖上。
沿海城市倒是海鲜颇多,濮阳涵和楚枫明每日吃得肚皮滚圆,丝毫也没看出落下什么后遗症来。听说濮阳涵在此,不少名流专程前来结交,每日和名媛淑女逛逛街,聊聊天,日子过得也很轻松如意。
只有那木头死人脸,好好的宴席不吃,豪华总统套房也不睡,每日动不动就失踪不见,不知在做些什么。
“涵少爷?您在想什么?”甜美女子见他走神,娇声问道。濮阳涵立刻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心道那死人脸做什么关我屁事。
而顾城越此时,正在海灵房中,与于向帆一起,为她看诊。
知道海灵梦游发作险些掉下悬崖,被顾城越和濮阳涵救下之后,于向帆对他们二人就敬重有加。顾城越提出略通医术,想为海灵看诊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顾城越脱下手套,修长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若是凡人,与他肌肤相触,定然煞气入体万般疼痛,而她却毫无不适。
顾城越暗暗运起一丝煞气进入她的经脉查探,却觉鲛人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类也没有很大的差别。她的身体内部正在被逐渐蚕食,却找不到任何原因。
见顾城越皱起眉头,于向帆焦急地上前询问:“顾先生,海灵从16岁开始就有这个梦游的毛病,找了很多有名的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最开始她只是有些眩晕,但还有意识,没想到现在……”
“梦游的症状有规律吗。”顾城越在说话间,已经用了好几种方法,却没有一种能遏制她体内的蚕食。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有一次我记得是她在录制唱片的时候发作,不过没有这次这么严重。”于向帆握着她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柔情和怜爱,“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海灵的脸上出现玫瑰色的光彩,轻轻点了点头。
顾城越想起这几日,经常看到他牵着海灵在花园和海边散步。海灵似乎不习惯走太久的路,休息的时候,他就为她拉起小提琴。那双拉琴的手也许赢得过无数荣誉,那时却只希望能抚平心爱的姑娘心中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