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谌脸色通红,不知是愧是气,咬牙道:“我当然想要报仇!”
大汉道:“那你就上择日宗!去择日宗宗主面前,在择日宗所有人的面前,揭穿贯日真君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婓老儿是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痛下杀手的狂徒!”
在大汉的喝声下,魏谌的身体里终于再度充满了勇气和仇恨,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贯日真君的真面目!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魏婓是个对亲妹妹痛下杀手的狂徒!”
大汉听到魏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顿时大笑道:“很好!很好!!”
大汉瞥到地上的秦汀芷,手中大剑一舞,就要将秦汀芷斩杀,魏谌一见,大惊失色,扑到秦汀芷的身上,这才堪堪止住了大汉的剑锋。
大汉脸色一变,道:“别告诉我你又起了妇人之仁!这女人已经对你起了疑心,若是将她放走,与魏婓老儿通气,那么你的计划必有更多变故——你还想不想要报仇了?”
魏谌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犹豫,但最后,他还是顶着大汉的瞪视,咬牙道:“可是她是我师姐!她平日里没有少照顾于我,今天更是担忧我才会被我引出中定府,若我叫她在这里身死,我……我……”
说着,魏谌眼眶泛红,像是又要哭出声来。
大汉心里满是腻味,很看不起魏谌优柔寡断的性子,但既然魏谌都这样说了,做出将秦汀芷保护到底的姿态,而秦汀芷的死活事实上也并不那样重要,于是大汉懒得磨蹭,干脆地收起大剑,道:“那你可要动作快些了!我身上可没有别的东西,最多也只能让这个女人晕上一天而已。”
魏谌肩膀颤抖起来,咬牙道:“一天已经够了——我这就上择日宗!”
第38章 理由
陆修泽回得悄无声息。
他身上的择日宗弟子命牌尚未丢弃, 因此纵横磅礴的宗门阵法没有发现他,而他修为已是金丹大圆满, 与生俱来的魔火更是能让他在黑暗中完全隐匿身形, 因此当陆修泽来到观日峰上观真殿前时,一路遇上的诸多弟子,竟没一人能将他从黑暗中扯出。
他站在观真殿外, 本想推门而入,却意外地听到几声低沉的咳嗽声——正是贯日真君的声音!
陆修泽恍然发现,那一直笼罩在整个观日峰、来自元婴上人的如山峙渊渟般的威压,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贯日真君,终究也是一介凡人。
——无法跳出轮回, 就代表着寿命终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就代表着无法避免的死亡。
贯日真君他……老了。
陆修泽原本想要推门的手僵在了空处, 怔怔立在原地, 而后,他将手贴近心口,感到自己的心中竟漫出了些许奇怪的滋味。
这是什么?
陆修泽困惑不已。
或许是因为修为大退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观真殿内的贯日真君并没有察觉到陆修泽的到来,叹息一声, 说道:“今年的冬天, 或许会很冷吧。”
殿内空荡荡的,无人应答,陆修泽心中莫名有些许发酸, 想要推门入内,却没想一个声音蓦然接道:“你这老头,若是觉得寂寞了,直说就是,难道我当师兄的还会笑你不成?”
陆修泽微惊,没想到他竟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匪镜道人的存在。
陆修泽突然觉得,或许这位匪镜道人,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修为平平,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光是这一手的隐匿功夫,就能叫人刮目相看。
可但匪镜道人为什么要掩饰呢?
陆修泽第二次收回了手,而里头的贯日真君毫无所觉,哼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老是在暗地里笑话我吗?”
匪镜道人轻笑一声:“师弟果然不愧是元婴真人,当真是明察秋毫,没错,师兄我的确在笑话你,而且不是在暗地里。”
贯日真君气得又是哼哼两声,但也没有再同匪镜道人抬杠,而是再度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
匪镜道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叹息道:“你瞧瞧你,现在都是个什么模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一个劲地逞强……既然舍不得他们,又何必做那恶人,将他们生生赶走?”
贯日真君如同锯嘴葫芦,半声也不吭,但匪镜真人也不强求他吭声。
匪镜道人继续道:“你那小外甥我就不说了,你明知他不适合修道,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不是普通人!”贯日真君强硬道,“他生来就注定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将他领入道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我没做错!我这样做才是对他最好的!”
匪镜真人道:“既然如此,你十年前又赶他走做什么,你说话本就不好听,那天还同他说那些话,你可知道那个孩子有多伤心吗?”
陆修泽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尽管脑中并没有更多的讯息可供他分析,但他心中也有隐约的猜测。
陆修泽继续听了下去。
对于匪镜真人的问题,贯日真君避而不答,只道:“迟早都是要说的,我只不过是说早了些而已!”
“好好好,这个我不跟你争。”匪镜真人知晓贯日真君就是个驴脑袋,也不同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执,转而道,“那我说说你大徒弟好了。”
贯日真君一点就爆,拍着桌子吼道:“我没那混账徒弟!”
系统:“骂你呢。”
陆修泽:“哼!”
匪镜真人凉凉道:“师弟,你年纪也一大把了,也别玩这口不对心的把戏了。你这四个徒弟里,明明最疼爱的就是你那大徒儿,这时候你那好徒儿又不在这里,你做出这样子是给谁看?”
贯日真君:“……哼!多嘴多舌!”
匪镜真人道:“对对,是我多嘴多舌多操心,见不得某个傻驴怀着一腔爱意浇灌四株幼苗,结果也是这傻驴充满爱意地把这苗给拔了,最后还哭道没人理解他,嗐,我跟你说,我差点没被这傻驴笑死了。”
贯日真君怒道:“你骂谁呢?!谁哭了?!我怎么就是把他们拔了?若不是为他们好,我……咳咳……我早就……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匪镜真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道:“你且缓缓吧,那么生气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你明知道你那大徒弟视你如父,幼时又多坎坷,性情偏移,正是最需要你细心导正的时候,你却偏偏老是责骂他,苛责他,他做什么你都不说个好……也得是他好脾气,要我,早厥你一蹄子,把你撂那儿,爱怎样怎样。”
“你就被那小子骗了!他哪里来的好脾气?倔驴一个!”贯日真君不满道,“我骂他两句他竟然还不高兴!如果他不是我徒弟,送上门来我都不骂!”
贯日真君嘴上责怪着,话语里的亲昵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然而陆修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亲昵了。
系统听得诧异,引用了匪镜道人的原话,道:“你视贯日真君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