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门可以有窗户啊。”
“窗户也不会有!”
不知从何时起,夫妻两个下棋,南姗一心钻研怎么把自己下成输方,萧清淮却绞尽脑汁怎么维持平局,只有不分输赢,才能破除南姗提出的赌约。
☆、第264章
自打七皇子和五公主的婚事明旨订下,已出月子的南姗,便也着手操办起这两桩事,皇子娶正妃需要 一座不失皇家体面的皇子府、给七皇子妃下的聘礼、针工局特制的喜服等等,公主招驸马也要对应的公主府邸、与公主身份匹配的嫁妆等等,皇家娶媳招婿的聘礼、 嫁妆、服饰,都自有规矩和定例,南姗只用按着老规矩办就成,想要有特殊的待遇,那得皇帝老爷亲自开口发话。
至于给七皇子和五公主在京城择选府邸,这一点倒需要费点心思,因为并非是皇帝亲自下旨决定,依照南姗现在的处境,作为一个和睦宫闱的嫂子,她给夫弟和夫妹择选出的皇子府和公主府,位置不能偏僻,地方不能狭隘,如若不然,苛待刻薄的名声绝对跑不了。
“…… 我这几日看了看,襄阳侯府自被夺爵抄家之后,这处府邸就一直空着,还未赏赐给哪个功臣,要不叫工部派人,将这座旧府修葺翻新,再扩建整改一下,给七弟作为 大婚府邸可好?至于五公主,原先二公主的府邸,现在也一直空着,也让工部再拾掇拾掇,给她做公主府吧,殿下觉着如何?”
萧元德算是个比较节俭的皇帝,他很少在享乐之事上大兴土木,膝下皇子和公主大婚时的府邸,他大多都是在旧宅之上重新改建,从来没有单独为谁重新建造一座府邸。
原来的襄阳侯府和二公主府,在京城的地段都很是不错,襄阳侯府的占地面积,不够皇子府的规格,需要适当的扩建一下地方,至于二公主府——
六 年之前,二公主产女之后,不久即血崩而亡,二驸马当即上书请罪,痛哭流涕地表示未照顾好二公主,让皇帝责罚,二公主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的婉嫔现在的婉贵 嫔,向皇帝求了个恩典,希望能抚养独女的遗孤,皇帝应允了,公主老婆过世,二驸马也没资格再居公主府,便又上书皇帝,愿回本家为二公主守身三年。
按 照出嫁公主的惯例,二公主府原不用再回收皇室,但因二公主只留下一女,日后没有血脉相连的男嗣承继此府,二驸马再娶之后所生的儿子,又非皇帝老爷的亲外 孙,皇帝又不是冤大头,自然不会白送一座超级大宅子给二驸马,至于二公主的女儿,她没有公主的尊贵身份,就算以后出嫁,这座公主规格的大宅子,也成不了她 的陪嫁,当然,若是皇帝老爷十分喜爱二公主,那也并无不可,然而,并不是。
烛辉滟滟,萧清淮拿手指戳着幼子的小肚皮,看他舞动四肢扭来扭去,听了耳旁南姗的意见,头也不抬地继续逗儿子,只眉眼温柔地表示:“行,就照你说的办。”
南 姗掰着细长的手指头,又道:“襄阳侯府需要翻新、扩地、改建,估计得花上不少银子,殿下可寻个靠谱的工部和户部郎官儿,别弄些黑心圈钱的,国库的银子再 多,也经不住他们沆瀣一气,窜通着兜到自己腰包里……二公主的府邸,本就是照规格翻建,倒不用做多大改动,再粉粉刷刷,移栽些五公主喜欢的花木,也就是 了,至于府里面需要多少家具、摆置,这个我都有数……”
听着南姗啰啰嗦嗦的一大通,萧清淮将躺在炕床上的幼子抱起,另一手摇拨浪鼓给他听:“我让你静心调养身子,你倒会给自己找事做,也不怕累着自个儿?”
南姗白了一眼萧清淮,伸手摸玩儿子的小脚丫,满手的柔软鲜嫩:“那我完全撒手不管,你来管?你有那个空闲时间么?”
萧清淮如实答道:“没有。”
南 姗拿起放在小桌几上的草稿纸,语气严肃道:“没有就别打岔,好好听我给你汇报情况,你若觉着哪处不妥,我再行斟酌修改,接着刚才的继续往下说,七皇子给盛 府要下的聘礼,这个自有定例,不用再商量,不过,七皇子要分府独住,除了日后每月该领的月例,要给他多少田地、多少现银、给哪处皇庄,这些可需要你来发 话……”
萧清淮心里默默叹气,以前和老婆灯下夜聊,不是说些柔意绵绵的情话,就是讲点彼此投机的趣话,哪像这几年,要为许许多多的杂事,耽搁二人独处的美好时光,唉,果真是在何位,就要谋何事。
过了两日,南姗被长子萧明昭告知——母妃大人,你又被告黑状了。
南姗拈了一颗水灵灵的新鲜草莓,塞到萧明昭的嘴巴里,目光温柔而慈爱:“好儿子,外头新贡上的草莓,汁水甜,味道香,快尝尝。”
萧明昭鼓着嫩白的脸颊,将鲜美红嫩的草莓吞咽入腹,皱巴着精致的小脸气鼓鼓道:“母妃,五皇姑又去皇祖父那里告您的状!”
南姗拿一块柔软的帕子,轻轻拭着长子的嘴角,温声道:“小小年纪,别有事没事皱眉苦脸,也不怕变成小老头?你父王不是教过你,遇事要处变不惊,被告状的是母妃,母妃都没慌张,你急什么!”
萧明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抱着南姗的胳膊摇了摇,详细说道:“儿子也是替您生气嘛,她在皇祖父那里哭着说,您分给她的公主府不吉利,是存心咒她以后不好过,又说她的公主封号,本该由君王拟定,她的却是您僭越而定,一点都不合祖制,让皇祖父给她做主呢。”
南姗挑了挑眉毛:“你皇祖父可应承给她做主了?”
萧明昭眨巴眨巴眼睛:“那倒没有,只说让她回宫里好好准备待嫁。”
南姗又拈一粒红草莓,塞到大儿子的嘴里:“知道你皇祖父为何不给你五皇姑做主么?”
萧明昭似懂非懂地摇摇头:“不是太知道。”
南 姗温声慢语道:“六年前,你二皇姑刚生完你唐表妹,便撒手离世,你五皇姑约摸是因此事,才会说母妃分她的公主府不吉利,可是,昭儿,你要知道,这人呀,有 生必有灭,没有谁能永生不灭,难道说有逝世之人住过的地方,都是不吉利之地么,呵呵,要照这么说,那普天之下,岂非到处是凶宅?”皇宫更是凶宅中的大凶 宅。
“至于你五皇姑的封号,庆昌二字确实是母妃所选,可这道敕封公主封号的圣旨,若是你皇祖父那里不点头,这道圣旨也摁不下玉玺的印章,颁告不了天下……你五皇姑呀,都要及笄的岁数了,还是这么一幅小孩子气性……”
南姗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笑道:“反正,国库里没那么多闲银子,再给她建一座全新的公主府,她要是真不乐意现在的公主府,这座公主府就留给你六皇姑,母妃再给她挑一个地儿整修便是,但是所在的地段,怕是要比你四皇姑住的离皇宫还远。”
未免因公主府的位置问题,日后再闹一轮幺蛾子,南姗亲自往方惠妃宫里走了一趟,表示:“本宫听说,五公主似乎不喜分配的公主府,趁现在工部那边还未动工,再重新更改地方也并非不行,本宫这里还有几处可供挑选之处,惠妃娘娘和五公主尽可再择一地。”
碧草从袖中掏出一张素笺,将之捧给方惠妃,方惠妃垂目阅罢,面色不愉地皱眉:“这几处怎得离皇宫如此之远?”
如果说京城是一个正方形,那么皇宫便位于正中心,住得离皇宫越近,越是彰显尊贵体面,南姗笑吟吟地打着团扇,好整以暇道:“本宫就是见这几处离皇宫太远,五公主以后回宫探望惠妃多有不便,才挑了原先那一处,哪知道五公主又不喜欢……”
方惠妃压了压心头之火,又道:“据本宫所知,京城内圈还有不少空闲的御宅。”
南姗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扇子:“旁的宅子,太子爷说另有所用,本宫能做主挑选的,也就这些个,两个地段最好的,一个分了七皇子,一个分了五公主,良妃和七皇子都无异议,听说五公主不喜,本宫才特意过来问问。”
方惠妃拧着眉头道:“那太子妃为何不将襄阳侯府改建成公主府?”
南姗面色冷淡下来:“皇上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既有现成规格的公主府闲着,又为何要弃之不用?本宫是想不到弃之不用的理由,不如惠妃说说看?”
方惠妃抽出帕子,轻轻拭摁着眼角,如泣如诉道:“太子妃也当知道,那座宅子原为二公主所居,她又是因难产而逝,这兆头当真不好啊……”
南姗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道:“是嘛。”
方惠妃哭得动情:“本宫的六皇子幼年早夭,如今就只有佩儿这一个女儿,她以后若真是在那档子事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可怎么活呀。”
威胁她么?南姗亦一脸沉重的表示:“惠妃娘娘既有此担心,那不如为五公主再另择一处,还有哪些可选之地,惠妃娘娘方才也已经看过了。”
方惠妃依旧拿帕子拭泪珠儿,语带哽咽道:“那几处离皇宫如此之远,怕是太委屈佩儿了。”
南姗眉眼静和,语气温淡道:“三公主和四公主的公主府邸,离皇宫也不算近,本宫怎么没听说过,丽嫔和瑾嫔觉得两位公主委屈?都是皇上的女儿,一样尊贵的公主,前头公主出嫁该有的,哪一样也不会短了五公主,怎么惠妃娘娘就偏认为五公主太过委屈呢?”
用大白话来解释,萧清佩和三、四公主同是庶出,一应的出嫁准备工作,全部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分出个高低贵贱,你闺女又没比两个姐姐高人一等,你为啥要觉着你闺女委屈呢,噢,当然,若你闺女是嫡出公主的话,是应该委屈委屈,可惜,她不是。
方惠妃眼神一闪,有些语塞,南姗见状,继续漫不经心道:“本宫在东宫住了快三年,也没觉着东宫哪里不吉利……”站起身来,南姗娓娓而语:“惠妃娘娘既未思量好,那便再考虑考虑,只是时间别太久,先告辞了。”
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已经快三年,方惠妃依旧不改本性,南姗已懒得再和她那么客气。
刚折回东宫,萧明恺跟一匹小野马似朝南姗奔来,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喊:“母妃!母妃!弟弟又尿床了!不仅尿床,他还拉臭臭!好臭好臭哇!”
南姗扶额:“……”你小弟弟尿床拉臭臭很光荣么,需要你叫喊的这么大声!找抽啊你!
渐 入四月,初夏已临,按照往常的惯例,游珍珍忌辰之日,萧清淮带南姗到皇陵去了一趟,回来后又吃一碗南姗亲手煮的长寿面,滋味直暖到了心里,待到四月中旬, 月如银盘之夜,萧清淮终于化身色中饿狼,将保养许久的盘中美餐,连皮带骨头通通嚼了一遍,魂销骨蚀,如火如荼。
夏日悠长,天亮的也早,南姗缓缓睁眼醒来时,萧清淮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个儿,目光温柔而缱绻,南姗揉了揉眼睛,小狗似的拱进他怀里,嗓音还未清醒的迷糊微哑:“你醒了,怎么也不吭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