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淮笑着解释道:“不是和你说了,恺恺那小子生得敦实有力,性子又实在太野,一天到晚疯来跑去的,又爱腻在你身上玩,你现在还没坐稳胎,若是他手脚没个轻重,不当心冲撞了你,你想叫我后悔一辈子么。”
“他才几岁,哪有那么夸张啦。”南姗不由低下声音道。
萧清淮一脸认真道:“就因为他没几岁,懵懂无知,我才不放心,他要是明懂事理了,我也不用想这么多了,这叫防患于未然。”
南姗轻轻捶了一记萧清淮,笑嗔道:“就你道理多。”
萧清淮微微偏过头,轻轻亲了亲南姗的脸颊,低声道:“不是我道理多,我只是不想你出一点点偏差……待你生下咱们的女儿,我就求父皇封她为郡主。”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称为公主,太子及其诸王的女儿,只能有郡主的级别。
见南姗眨巴眼睛,萧清淮笑道:“我连她的名字和封号都想好了,名为曦,封号宝瑶,过满月时就封。”
萧明曦?宝瑶郡主?听起来挺不错,但是,南姗却不得不煞风景的反问道:“那万一要不是女儿呢?”
萧清淮挑了挑眉峰,然后一脸肯定以及确定道:“一定是个女儿。”
瞧着萧清淮莫名其妙的自信感,南姗很想揪着他的耳朵问——凭据呢?不要告诉她,这是你男人的直觉。
南姗吃吃睡睡幸福如猪头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来月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向皇帝进言——太子妃有孕虽是喜事,不过同时也意味着,太子爷缺人服侍了。
这话是三王爷之母宁妃顾氏,在御花园巧遇皇帝时提起的,一块同行的方惠妃,巧笑嫣然地补上,近来给七皇子选正妃,那些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举止大方,温柔娴雅,都极是不错。
对于两个后妃的一唱一和,萧元德只模棱两可道:“太子缺不缺人服侍,缺什么样的人服侍,他自己知道。”
撂下这一句话后,萧元德双手负背,带着苏有亮悠悠而走。
同现在的南姗一样,萧元德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以前,他每十日还会出席一次朝会,现在,压根不在朝堂上露面了,每日只侍弄花草,含饴弄孙,好不悠闲。
普天之下,能往太子房里强行塞人的实在没几个,太后、皇帝、皇后算是其中的三大巨头,而现如今,太后已薨逝数年,皇后圈禁在冷宫,皇帝撒手不管,太子的生母又过世许久,后宫中有些资历的嫔妃,倒是十分想插一手,奈何有心却无力。
便 是朝堂上有些想送女入宫的官员,都颇觉无处纳谏,太子不广选才淑,充裕后宫,也不能谏言太子这样做不对,太子不偏好女色荒淫无度,这正是朝廷之福江山之 幸,太子膝下已有三个麟儿,用‘延绵皇室子孙’的名义来启奏,也不太好使,你当那三位活蹦乱跳的公子哥儿都是摆设么,更不能说太子格外宠爱太子妃是不对 的,太子不宠正妻,难道要他去宠妾么,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至于直接弹劾太子妃嘛,你去弹劾一个既不干预朝政又十分和睦宫闱、并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现 在肚里又揣着一个,并被太子十分所钟爱的太子妃,哎呀妈,不打算要头顶乌纱帽的,倒是大可一试。
于是,在前朝和后宫都纠结的日子中,南姗的肚子如吹气球般,一日日涨鼓起来。
“你这肚子,比娘上次来瞧你时,又大了一些。”温氏轻抚南姗的大肚皮,面带笑意的说道。
炎 炎夏日已过,正是秋风送爽的时节,南姗懒懒地歪在软枕堆里,面色红润,精神颇佳:“快六个月大了嘛。”南梵今年刚娶进门的媳妇谷秋萍,坐在炕下的一个绣墩 之上,坐姿恭谨,眉眼静和,南姗笑着对谷秋萍摆手道:“秋萍,你别光坐着,也别太拘束,那个新贡的沙糖橘特别甜,你尝尝。”
温氏的目光还停留在南姗的肚子上,沉吟着说道:“瞧这形状,估计……还是个男胎。”
南姗嘴角微微一抽,低笑道:“哎哟,娘,你这话要是让殿下听见了,他又该不高兴了。”
温氏心底微惊,忙问:“怎么了?”
南 姗扭着手里的绣花帕子,掩嘴低语道:“呃,就是,前两日,御医过来请脉,说了句听着脉动大概是男胎的话,便被殿下狠狠瞪了好几眼……呃,其实,殿下一直想 要个闺女嘛,恺恺那一回,殿下把乳名都起好了,谁知生出来是个男娃娃,这一回,殿下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预备妥当了,要还不是个女儿,他……噗,大概要被 气晕了……”
温氏:“……”吓她一跳。
瞧见自己亲妈略无语的表情,南姗又笑着和温氏扯起别的闲话,诸如哥哥嫂嫂们可有常来信,家里的弟弟侄子们读书如何,京城里又有什么新鲜事,不知不觉中,已渐临晌午,温氏带着谷秋萍离了皇宫。
黑 夜寂寂,秋风萧萧,东宫的寝殿之内,蜡烛已熄,只有墙角嵌着的夜明珠,发出柔和晕染的暖芒,团花纹案的锦绣纱帐内,松松挽着长发的萧清淮,隔着南姗薄软的 寝衣,将面颊贴在南姗的肚皮上,细细聆听未来‘闺女’的动静,听了半晌,萧清淮温声道:“我的宝贝闺女真乖,又安安生生睡了。”
半靠在床头的南姗,轻轻抚着萧清淮的头发,心中平静温馨:“好啦,殿下,你已忙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还是快些睡吧。”
萧清淮先将南姗摆成侧躺状,自己接着才躺到睡枕之上,因南姗的肚子已大,萧清淮不好再正面抱着睡,反面抱着又恐南姗夜里翻身不便,只得孤身卷在一条被筒里,萧清淮躺好之后,忽又直起脑袋,在南姗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好好睡,若夜里有哪点不适,赶紧叫我。”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点想出恭……”
萧清淮先是闷声一笑,然后又低声叹气,目露怜惜之意道:“姗姗,辛苦你了。”说着,将南姗打横抱在怀里,一路稳稳地行向净房。
南姗环着萧清淮温暖的脖子,悄声道:“看在你待我这么好的份上,辛苦一点也算值得……不过,你每天被我闹得睡不好,也着实辛苦了。”
“咱们夫妻一体,理应有福同享,有苦同当。”萧清淮抱着怀里愈发沉重的身体,心里踏实而满足,又笑道:“待你生完孩子,养好身子,咱们再好好享福。”
南姗甜甜地笑:“好。”
岁月如梭,天气一日一日转冷,东宫里早早烧起了地龙,各式小熏炉大暖笼,也纷纷被挪出库房,擦净磨亮后,摆置在各处,已满三周岁的萧明恺,终于克制住不往亲娘身上扑的习惯,而改为常常抚摸亲娘的肚子,依照老爹规定的要求,常常和‘妹妹’进行友好说话。
御医早就掐指算过,南姗的临盆期约摸在腊月底,负责接生的稳婆,早已备好待用,但生孩子这事儿,实在没有个确切的准头,在进入腊月中旬后,萧清淮便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直紧张到除夕夜,南姗还是没给出点动静,宫中的除夕夜宴,南姗自是不必去的。
大 年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暖洋洋的寝殿之中,萧清淮右手支着脑袋斜躺在床,左手指点在南姗圆滚滚的肚子上,和尚念经似的一遍遍重复道:“好闺女,你到底 什么时候出来呐,都磨了爹爹半个月了,怎么这么调皮呢……你折腾爹爹就算了,你要出来的时候,可记得干脆利索点,别再折腾你娘了,知不知道……你要是乖乖 听话,爹爹就给你当大马骑……”
南姗听得直接喷了:“你给她当大马骑?”
萧清淮十分严肃道:“只要她乖乖听话,又有何不可?”
南姗摸了摸萧清淮的脑瓜子,笑赞道:“哎呀,好俊的马脑袋!”
夫妻俩笑闹了一阵后,萧清淮翻身坐起,温声道:“你好好在宫里歇着,待我领孩儿们给父皇拜过早年,就回来陪你。”说着,又伸手摸摸南姗鼓囊囊的肚皮,一脸认真地叮嘱道:“好闺女,不许趁爹爹不在的时候出来……”
南姗笑嗔道:“行啦你,赶紧准备去罢,别误了时辰。”
到了正月初五,南姗腹中的孩儿,很听话地在亲爹守着亲娘的时候出来,也正如老爹经常念叨的,出来的速度既干脆又利索,一点也没有很折腾亲娘,唯一让亲爹略失望的是,萧明曦这个名字……不适合他,因为,他是个男娃娃。
南姗头上裹着万事如意的织锦帕子,臂弯里抱着噗嘟小泡泡的四儿子,似笑非笑地瞅着萧清淮:“请问太子殿下,你有法子让他变成你的‘宝贝闺女’么?”
萧清淮:“……”
☆、第263章
“哎呀,真舒服啊……”足有半人高的洗澡桶内,南姗伸手往脖子上撩着雾腾腾的热水,经蒸烫过的花香凝露,气味芬芳,飘满一室,雾气缭绕中,南姗朝身后的丹霞叮嘱道:“丹霞,再多给我搓几遍,一定要搓干净了。”
拿着细绵软巾子的丹霞,无奈地低劝道:“太子妃,您身上哪就那么脏了,再用劲儿搓,只怕要蹭破皮儿了……”
南姗拍着被热气蒸腾着的湿润脸颊,哼哼一笑:“什么时候罚你一个月不许沐浴,看你嫌不嫌自个儿脏!”
丹 霞拿软巾子轻轻揩着南姗的后背,温声细语道:“太子妃,您掉根头发丝儿,太子爷就要心疼半天,若是让您蹭破点儿皮,太子爷不得打奴婢板子呐。”算着南姗泡 在水里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轻声催促道:“太子妃,您才出月子呢,不好老在水里泡着,还是快些出来穿衣罢。”
南姗再掀撩几下水花,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