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湘谦和道:“侥幸罢了。”
祝氏目光略环视了下四周,又笑道:“怎的不见芙姐儿?”
除了洗三,一般的满月、周岁酒宴,稍大些的未婚少女都可前来,因为这类女眷齐聚的场合,通常也是相亲的场合,尤其像显赫的王府公侯办酒宴,沾亲带故的寻常官宦人家,不仅拖女儿小姑子过来,有的连外甥女侄女都带了来。
萧清湘掩口轻笑:“她倒是想来,可是身上不舒服,正躺在床上捂汤婆子呢……都这幅模样了,还不忘惦记你这里的牡丹卷,直叮嘱我回的时候,给她稍带一些。”后半句话,是对着南姗说的。
南姗笑道:“多大点事儿,她要是爱吃,等过几日茜姐儿周岁时,我让厨房给她多备些带去。”
“哎哟哟,咱们在这儿说着话儿,没人理小豆豆了,小东西居然自己睡着了……”睿王妃开口说道。
南姗走近几步,看了看已又呼呼大睡的小儿子:“他爱睡的很……”吩咐乳娘将小豆豆带下去,对厅中团三队四聚在一处的女眷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大家伙儿都入席吧。”
坐 首席的是全是皇室贵胄,由南姗亲自作陪,因南姗是办席主家,不免要陪客宴饮,几杯清冽的果酒下去,南姗的一张俏脸蛋,已然染上薄薄的红晕,正当这时,一直 跟着萧清淮蹦跶的小石头,突然从前厅跑了回来,一脸严肃地对南姗道:“娘,爹爹说,你不会喝酒,叫你少喝点。”
南姗的嘴唇正碰着杯子,呃……
替老爹传完话,小石头撒腿就又要跑,却被睿王妃笑着拦下:“小石头,你溜这么快做什么去?”
小石头声音铿锵道:“替爹爹喝酒!”
一片下巴跌落的声音……
小 石头一阵风似地窜走了,众女眷将跌落的下巴,再扶回到脸上,继续吃喝说笑起来,南姗绯红着妩媚的面颊,本欲继续与宾客推杯换盏,皇长女太平公主笑道:“五 弟妹酒量不好,便少喝些吧,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客套,咱们若真将你灌醉了,五弟还不得和咱们急眼呐,再说,你才出月子,喝这几盅也算够了……”
南姗很‘无齿’地又是道歉又是感谢,道歉的内容是,我的酒量实在对不起大家的雅兴,实在是抱歉啊,感谢的内容是,谢谢你们这么体谅我,你们都是好银!
富贵人家办酒宴的项目极多,吃喝谈笑只是其中一项,撤了正经筵席后,桌上再度摆上各式茶果点心,戏台子上也咿咿呀呀唱起来,南姗虽颇感不耐烦,却也只能耐着性子作陪。
皇亲王府办酒宴,一般是没人敢砸场子的,敢砸场子的女壮士,要么是肚子里的黄汤灌多了,要么就是肚子里的胆子长的特别大。
南姗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暗自评断,看来今天,大家的黄汤都没灌多,胆子也没有很发福的,当然,肯定会有不少人借着听戏的档口,偷偷私语些什么,南姗也奈何不得人家。
南家的姑娘的确去给太子做了妾,也怨不得别人议论。
好容易熬到全部项目结束,若是等级高于南姗的皇亲贵客要走,南姗便亲自送她们入轿,等级比南姗低的女眷,则是向南姗来请辞离去,南姗只要客气的道一句‘慢走’,再吩咐下人一句‘好生送某夫人出去’即可。
待宾客散的差不多时,叶氏扭着帕子凑过来,言辞微微结巴:“王妃,妩姐儿她……”
南姗睨了一眼叶氏,只淡淡道:“三婶想知道的事,我一无所知。”
叶氏脸上顿露焦急之色,喘息粗重,急声道:“妩姐儿到底是王妃的亲堂妹,她在宫里是何情形,或者有什么话带出来,王妃便告诉我一声罢……”
南姗眼中微带讽色,只缓声道:“三婶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宫里除了是一宫主位的后妃娘娘,逢年过节时,能托送礼的内监与娘家人传些话,旁的后妃尚没此等资格,更何况是太子宫里头连个名分都没有的侍妾,妩姐儿也学了皇宫的规矩和礼仪,她应该知晓这些……”
☆、第197章
耳边听着南姗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述说,叶氏急了,忙又道:“那王妃去皇宫的时候,是可以到太子宫中看妩姐儿的呀……”
南姗轻轻嗤笑:“三婶莫不是在开玩笑?”
真当祝氏是死人做的啊,噢,你堂妹来和我抢男人就罢了,你这个堂姐还正大光明来看她,你府里没有妾室碍眼,就不懂妻妾间的规矩和尊卑了啊。
懒得再与叶氏废话,南姗转身就走,继续指派仆从处理善后事宜。
从叶氏由着南妩任性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南妩再不可能如从前一样,她想见就见,或许叶氏曾想着,自个儿有好几层可连接到皇宫的纽带,素日听听女儿的处境,或与女儿相互传个话,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有想过纽带们的感受么……
见南姗冷笑两声,扭头便走,叶氏忙又快步追上,隐隐带了哭腔:“好孩子,三婶素知你心善,妩姐儿再有什么不对,也和你是同一个姓氏的姐妹,你就算不能亲自去看她,好歹使人打听些消息,也是成的呀……”
叶氏说到动情之处,泪珠儿又滴落下来,声音哽咽:“她都进宫半个月了,音讯全无,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王妃举手就能探来妩姐儿的消息,看在都是南家姑娘的份上,你就……”
南姗打断叶氏滔滔不绝的声情并茂,这种以情动人的哭诉方式,南姗早就看到听到想吐了,清洌洌的目光直视着叶氏,言道:“我来问三婶,假若妩姐儿在宫中过得好了,三婶待如何,倘若妩姐儿在宫中过得不好,三婶又待如何?”
若是女儿受宠得脸,自是再好不过,可若是无宠受辱……
南姗看着叶氏一脸若有所思的盘算,难忍讥诮神色,叶氏镇日骂着南琦的姬妾们,一个个都是小妖精小贱人,也不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儿,不待叶氏开口,南姗已又再道:“三婶若当真只是想听听妩姐儿的情况,我可以使人去打听,可是,倘若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若是南妩在东宫混的很烂,叶氏的手自够不到里头,到头来,她能托求的人,无非还是周遭的亲友。
只听叶氏底气不足道:“姊妹之间相互帮衬扶持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王妃也是和妩姐儿一道长大的……”
南姗眉目淡然:“姊妹间却该相互照应扶持,不过,妩姐儿一不用服侍公婆,二不用主持中馈,三婶想让我照应些什么?”
南姗的言外之意是,南妩又不是去给人当正头老婆,她是去给人做妾的,妾是什么涵义,说的难听些,就是供男人消遣取乐的,你让我照应她怎么当好小老婆?!
叶氏不免又急了,泪语道:“我知道妩姐儿让家里蒙羞了,可太子爷哪里是咱家能得罪的起的,妩姐儿也是不想家里为难,才……”
南姗再也懒得听下去,直接吩咐:“送客。”
里院的女眷散尽之际,外院的男客也基本辞完,没过多久,趴在软榻上喘气的南姗,就与一身酒气归来的萧清淮碰了头,萧清淮没骨头似软在南姗身上,酒味四散横溢的嘴唇,贴压在南姗纤秀的颈子间。
南姗揉了揉挨在脖间的脑袋,又拍了拍身上压着重物的后背,吐声模糊:“重死了……”
萧清淮闷声低笑:“胡说,我哪里就重到压死你了。”嘴里虽是这般说着,倒也很快挪开了身子,改为搂腰满抱的姿势。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小五先生,你可真有才,没学过后现代的语文课,居然都会玩扩写句子了,虽然扩得很不伦不类,还歪解了原句的意思。
“忙了一整天,可累着了?”萧清淮喷着酒气问道。
南姗皱了皱被刺激的鼻子,有气无力道:“别的都好,就是笑了快一天,腮帮子有点酸。”
“那我来给你揉揉……”萧清淮笑道。
南姗笑嗔道:“见过揉腰、揉腿、揉肩的,哪里有人专门揉腮帮子的,王爷手劲儿大,别给我腮帮子揉成一边凸,一边凹,才要笑死人呢。”
萧清淮的指腹浅浅晕在南姗面颊,轻语如春雨细雾般缠绵:“我手下何时那么没有分寸了,不管给你揉哪里,我哪回没让你舒坦了,前两天,我给你揉脚底板,你不是也直喊舒服么,区区两片腮帮子,何足挂齿……”
南姗享受片刻,忽口气幽幽:“可王爷身上的酒味,真的好难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