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顿时傻乐不出来了:“……”刚刚才不含蓄地说想念她,这会就升级成不含蓄地赞她好看,下头不会再有不含蓄的升级版了吧。
瞧见南姗又再度变成呆呆愣愣的僵尸脸,萧清淮笑了一笑,忽然道:“姗姗,你觉不觉着这里很眼熟?”
南姗瞅了瞅四周,不解其意。
正坐着休憩的萧清淮,站起身来,围着一棵叶子已枯黄大半、碗口粗细的树左右转了转,然后指着某一处长满杂草的地方,飞出神来一语,道:“我们上回来凤凰山时,你打喷嚏打落的那颗牙,就埋在这里。”
南姗觉着自己又要变僵尸脸了:“……小五哥哥记性真好,这都能记住?”
萧清淮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我三岁以后的事情,大部分都记得。”继神来一语之后,又飞出天外奇想:“也不知那颗牙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南姗瞪圆眼睛:“……”所以恁!
萧清淮对南姗轻轻地笑,自然而然道:“我父皇和你爹爹在说事,别的人都在准备午饭,就咱们俩闲着无聊,不如我们挖开看看吧。”
南姗再度僵尸脸:“……好吧。”
这真是一颗有纪念意义的牙齿,上次回去之后,南笙小哥哥将南姗的这件稀罕事儿,讲给了家里的一众哥哥们听,所有人都捧腹狂笑,亲眼目睹那场景的南笙,又一次把肚子都笑抽筋了,这回故地重游,好嘛,小五同志还要撅她可怜小牙的尸骨。
那颗牙当时埋的并不深,又有一块小手帕包裹着,萧清淮不过刨了一小会儿,已将南姗的那颗小牙暴尸在阳光下,南姗看过被埋了一年半的牙尸后,不受控制地抽抽嘴筋,再表情很伤心道:“都变成小黑牙了……”
萧清淮解释+安慰道:“因为它一直被埋在黑土里,所以才会给弄脏的,你新长出来的牙都很白,不用难过……”说着,拿干枯的树枝将破烂的手绢再卷成一团,又拨动刨松的泥土重新盖好,再道:“等我们下次再来凤凰山,我们再把它挖出来看看。”
南姗继续僵尸脸:“……”小五同志,你上辈子难不成是个盗墓的,撅一次牙尸还不够啊,难不成你想来一回,就要挖上一回!放过它吧,它就是一颗牙而已。
刨地追忆完南姗葬于此地的牙齿,萧清淮又扒拉过来两根鸡腿,自己留一根,给了南姗另一根:“午饭还没好,我们先吃根鸡腿垫垫肚子。”
南姗捧着油光蜜甜的鸡腿,弯眉致谢道:“谢谢小五哥哥。”
见南姗小口小口啃着鸡腿,萧清淮微笑轻语:“不用谢……姗姗,我问过云芳姑姑,怎样才能一直见到喜欢的女孩儿……”
喜、欢、的、女、孩、儿!咱俩才八岁,不是十八岁好么!
南姗啃鸡腿的动作停下:“……”所以恁!
萧清淮清晰明白地说道:“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当妻子,云芳姑姑说,只有夫妻才能一直见面,每天都可以见到。”
这已经不是不含蓄的升级版了,直接是不含蓄的终极版了,南姗在想,她应该是跺跺脚羞红着脸跑掉呢,还是低垂着脑袋躁红着脖子呢,被一个八岁多的小男孩很单纯的示‘爱’,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最终的末了,南姗被嘴里尚未嚼尽的鸡肉,卡咳的脸红脖子粗,因为在南姗还没做出反应之前,萧清淮又说着自己的打算和规划:“等我到了十四岁,就可以向父皇请旨娶你,到时候,咱们就能每天都见面了,姗姗,你说好不好?”
……
回去的路上,南姗在衣袖下偷偷对着手指,深深耷拉着脑袋,很小声的将萧清淮和她说过的悄悄话,一五一十都复述给了老爹听,包括很想念她啊、夸她漂亮啊、喜欢的女孩儿啊、娶她当媳妇啊、十四岁之约啊……
直把南瑾听得头大如升斗,脸黑如煤球,他做梦都想不到,萧清淮居然如此不含蓄,心里想啥便诚实无比的说啥,果然是初生牛犊,无知无畏无礼啊,想当年,他很心仪倾慕温氏,却半个暧昧的字眼都没提过,因为他觉得那样太轻浮,女儿在如此幼龄就被轻浮了,南瑾的语气十分崩溃:“那五皇子问你好不好?你答应了没有?”
南姗赶忙使劲摇头:“没有,没有,女儿被吓着了,又被嘴里的鸡肉给呛着了……然后爹爹和皇上也刚好回来了。”末了,南姗的声音听着很是惶然无措:“爹爹,怎么办呀……”
南瑾看着勾垂脑袋的闺女,神色很复杂,他这丫头才几岁啊,桃花运已经走得遍地开了,他明明捂得挺严实啊,除了近亲好友的门第,女儿从来鲜少露脸,怎么就惹了一身的桃花债,当然,五皇子这朵得另算,说起来,女儿别的小桃花,是跟着夫人出门时巧遇到的,他每听到女儿被哪家夫人玩笑聘为儿媳妇一次,就会很深深的无语一次,而萧清淮这朵小桃花开始冒头时,他每次都是见证人之一,早知会如此,就不该带闺女出去玩儿,快两年才偶然巧遇一回,这也能念念不忘上,真是活生生见了鬼了……
另一边回程的马车里,出宫散心很是放松的皇帝,询问得偿所愿的儿子,都和心心念念的女孩儿说了啥,皇帝偶尔也需要用八卦娱乐生活,萧清淮在皇帝老爹面前,一惯都是实心的秤砣,从来没有半点保留,当下一字不漏地说给老爹听,只把皇帝听得脸颊抽搐,目瞪口呆:他只是想帮你解解总见不到面的相思之苦,哪个让你去向人家小姑娘求亲啦,难怪那小丫头差点被嘴里的鸡肉噎死。
给老爹汇报完情况后,萧清淮顺便问道:“父皇,我到十四岁的时候,可以娶姗姗么?”
皇帝萧元德:“……”右手握成拳头,掩在唇边清咳两声,才道:“不可以。”
萧清淮微变脸色,眼神极无辜的不解:“为什么?”
萧元德神色严肃:“至少要等到你们十五岁以后。”反正南瑾心里也应该有点数了。
萧清淮轻吁出一口气,对萧元德粲然而笑,眼角下泪痣闪烁,两颊上泛着对称的小小梨涡,那眉梢眼角间的笑意,让萧元德忽然有些恍惚。
……
九月二十五,南砚与安文佩的成亲之日,秋阳甚是明艳,南府又一次扎红花扯红绸贴囍字,装点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南姗已不是南屏成亲那会儿,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娃娃,可以由着南笙哥哥拉来拉去跑着看热闹,今儿个南笙哥哥扯的俩小娃,一个是大侄女南芙,一个是幼弟南梵,南姗很苦逼地在扮淑女,被早来的夫人们摸摸又捏捏。
在南砚二哥哥笑得跟大傻瓜似迎亲后,南姗陪着一众年龄差不多的小姐妹说话,眼角余光中瞥到叶氏正扯着南婵,与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妇人说话,笑容举止颇有附和逢迎之意,南姗瞅了瞅,依稀记得那个应该是襄中伯夫人,襄中伯邓家幼子年方十七,尚未婚配,可邓小公子似乎不是只很好的鸟啊。
☆、第75章 结亲or结怨
安文佩进门的仪式和流程,与当初萧清湘大同小异,新婚次一日,安文佩见过南家各路亲戚,因着安文佩的亲二叔,是南琦三叔高几档的上级,南老夫人的面子功夫,还是做的挺足味儿,红包、首饰、祝福的吉祥话,样样都不缺。
热热闹闹的喜事过后,南府照常过日子。
南家的十个公子哥儿按年龄排下来,长孙南屏、次孙南砚皆已成家立室,下头就该轮着三房十八岁的南斐,以及二房十六岁的南葛,长子南斐迟迟未能订下亲事,这让叶氏心中万分焦急,第三子南葛的婚事,温氏并不太心急,毕竟这才刚娶了二儿媳妇,稍缓个一两年也无妨。
而南家十三位的姑娘姐儿,目前已嫁出去六位,下头即将该出门子的是三房长女南婵和大房第七女南娜,南娜的亲事已敲定下来,南婵的婚事却还悬飘在半空中。
长子和长女都已到婚龄,却未订下满意的婚事,叶氏颇感亚历山大,直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或许是叶氏在儿子勇战秋闱时,供给佛祖的旺盛丰厚香火,这会子终于起了作用,叶氏迎接到了时来运转的曙光。
在南砚的婚宴上,攀交了一把的襄中伯夫人,居然很快来向叶氏提亲,要聘南婵为小儿媳妇,叶氏十分……喜出望外,也没委婉地留话说和老公商量一下,直接就当场一口应下,急切地生怕襄中伯夫人会反悔一般。
襄中伯府与安文佩之母牛氏的娘家有姻亲,对于襄中伯幼子邓飞的评价,安文佩捏着帕子,面色犹豫地支吾道:“那位邓家表哥……他……他……”
见安文佩露出很是为难的神色,温氏已有明悟,襄中伯府传至如今这一代,名望声势已大不如前,子辈中又无优秀后生涌现,邓飞这个嫡幺子,有风闻传言是个斯文败类,现如今,邓家还有一个光鲜亮丽的爵位照着,门庭看着还算风光,内里只怕已是虚空得很,家中若没有结实有力的顶梁柱,哪经得起一丁点朝堂的风吹雨打……
叶氏一敲定女儿的亲事,即刻就敲锣打鼓似张罗起来,基本听不进去任何一句劝言,谁劝她多斟酌考虑下邓家,仔细打听下邓飞的人品,她就冷傲地翻脸跟谁急:怎么着,我女儿高嫁,你们是眼红还是嫉妒!
在叶氏与襄中伯府行六礼的过程中,叶氏捎带着把长子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女方是刑家女儿,闺名飞艳,由襄中伯夫人在中间牵线搭桥,叶氏深感襄中伯这门亲结得简直妙不可言,有大些通透的门路,做什么事就是方便,哪像自己家的二房,明明有门路,却不给自己人多行行方便!真真是可气!
元启十六年的一整个冬天,直把叶氏忙得热火朝天,因为一到开春,她又要娶儿媳妇,又要嫁闺女,端的是一口气了结两桩心事,实可谓双喜临门。
……
在叶氏干劲十足为儿子和女儿备亲时,已考过秋闱的南砚与顾仁文,也在紧锣密鼓地备战春闱,到了元启十七年,南屏已在翰林院任职六年,眼看着又一次任期将满,南瑾这回打算让南屏放个外任,到外头的官场去历练历练,这件事去年便已商定好了的,萧清湘会一同随行,一双儿女尽可带去。
温氏的日子一点也不寂寞,她还有个不到四岁的幼子南梵需要照看,实在没必要强留着孙子孙女排忧解闷。
早春的天气,明丽的阳光中带着些许微寒,南芙捧着小脸很惆怅,对南姗嘟嘴幽怨道:“姑姑,我舍不得和爹娘分开,也不想见不着祖父祖母,还有外祖父外祖母,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