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家一脉单传。”司徒晨神色微妙道完,又问:“你就算满脑子都是妹夫,也总该先回忆回忆往昔吧?林怀臣中举是在三年后。”说道最后见贾赦茫然无辜的模样,司徒晨娓娓将答案道来。
贾赦:“……这半年发生这么多事情,就不准人提前参加吗?”只要懂点朝政的都知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此届科举若是能出人头地,在武帝眼前留有印象,仕途起码能比其他士林快十年。
“姑苏林家爵位到他这一代就尽了。”司徒晨忽地话题一转:“上辈子贾家把元春送进从女官做起事为了什么?”
“恢复祖上荣耀。”贾赦一怔,思前想后再联系往事种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当时与林家结亲的时候,父亲还在,提点过我--如海的确有心想恢复祖上荣耀。”
说完,贾赦又是一叹:“说起来他比我们贾家强多了,我们就图走捷径,想要攀附儿女裙带。”
“所以上辈子贾家就算一窝烂了,那谁也把你们当猪养着,实在忍无可忍了也不过流放,留着你们一命,好体现宽厚仁慈。”司徒晨神色淡淡的:“你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探花郎这浪却卷得很猛以致于把自己也折进去。”
贾赦:“……”
“贾赦,站队记得要从一而终。”司徒晨眼眸带着股戾气:“否则,孤会亲手杀了你。”
“我……”贾赦没来由的一寒,仰着头看着面色肃穆的司徒晨,声音不禁一颤,顾不得思索话题为何会转到站队上来,急急忙忙发誓表忠心着:“我先前也就是一说,打知晓你跟我一样是重生的,我就没想过要弄什么投名状的了。”
司徒晨柔柔一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那你杀气腾腾的干什么?”这话贾赦没胆问出口,看着司徒晨笑意连连的模样,心底哀怨叹一声。他爹都要收司徒晨为义子了,贾家不算铁板钉钉的太子党,那也是嫡子党啊。
“不说这个了。回归正题,帮我掌掌眼,哪个看起来靠谱点。”贾赦对探花妹夫也是一时面子情,原先没见过妹夫她爹,出于对“双探花”的好奇崇拜之心而兴致勃勃,如今见司徒晨似有计量,也不欲跟人辩驳。反正,不管如何,眼下贾敏跟林如海都还是个扎着小辫子的总角儿童。
十几年时间,有太多的变数。
不急。
“就那个……”司徒晨手一指楼下角落里魁梧的大汉道:“你当初那个救命恩人,仵作祖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王韬!”贾赦回道。他把今科青年才俊身家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况且这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王韬。
“他不是跟你心心念念的沈大人差不多吗?”司徒晨说着带着一丝酸气。
贾赦绝对是傻逼。
放着全才的他不求,反而去崇拜沈獬。
贾赦抑郁:“我知道啊,可是他长得不好看啊!看起来就有点凶。万一我小外甥跟他爹一个相貌,我以后不喜欢他怎么办?”
顿了顿,贾赦痛心疾首,却振振有词:“我不想当一个偏心的舅舅。”同样是妹妹家的孩子,他肯定会喜欢长得俊,嘴巴甜的。
“啪啪啪!”司徒晨含笑拍掌,“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法反驳。”
贾赦斜瞪了司徒晨一眼:“就会怼我,有本事你找啊!女怕嫁错郎,懂吗?老子上辈子好不容易寻个看着不错,家世也还行的,把闺女给嫁出去,结果呢?”
一说起这个贾赦委屈的想哭。
“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点。”见人鼻子一红,司徒晨又气又想笑,半揽着把人迎进包厢,道:“知错就好了,你现在不是小心谨慎又谨慎,都查十八代祖坟了来找人品不错靠谱的吗?”
“我没错!”贾赦也不怕羞,直接坐司徒晨怀里,对比自己这些日子忙的跟陀螺一样给庶妹找夫婿,得到妹妹的感谢,甚至连姨娘都恨不得把他供着,再回想从前,头埋人怀里,闷声道:“我重生了,后悔没跟琏儿好好说话,对珍儿,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可是再怎么说我们叔侄都是玩的好的,起码他会给我请安问好喝酒送女人……嗷!”
揉着被司徒晨掐的胳膊,贾赦小声哼唧了一下:“总之,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觉得对迎春当好了一个父亲该尽责任的。这么大姑娘了,又被传出大丫鬟偷汉子,与堂弟居住一院,还有被散出去的诗词与闺名,我已经拿出当时能找到最好的人脉关系寻到这么一个女婿。但是她呢,平时不给我请个安就算了,归宁了也跑老二房里哭诉,然后被他们传出言论来:说我丧尽天良,五千两就把女儿给卖了。大老爷我缺钱嘛缺钱嘛缺钱嘛?”
这些日子找妹夫越找越憋着股邪气。他大老爷上辈子错了千千万万,这事不可能错!
“不缺不缺。”司徒晨揉揉怀里的脑袋,一手揽着贾赦后背,轻轻拍着安抚,低声道:“这钱你是不缺,人也的确是你能寻到的门当户对之辈。但是这一切的起因,贾赦,你扪心自问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管不顾,才导致儿女转投了二房吗?”
边说,司徒晨语调带了分厉色:“贾赦,别跟烂的比。迎春相比探春,的确弱的不能再弱,让人恨其不争。但你要清楚,迎春性子有大半也是你这个当爹的缘由。”
“我对她……”
“你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的人了?”司徒晨截住贾赦的话头,又捏捏人的脸颊:“你现在是想着要上进要努力不靠爹,可你爹还在,你脑子里这根弦永远是松的。就别说上辈子了,自己顾影自怜哀哀怨怨的。”
边说,司徒晨手点点贾赦额头:“你也是个一手好牌打烂的主!”
贾赦垂眸沉默了半晌,最后哑声道:“反正我不管,这辈子我就要两个儿子,诊出女儿的就打掉不要!”
司徒晨:“……你媳妇都还没影呢?说这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最近挑妹夫挑的眼睛花了,总觉得养女儿不易。”贾赦嗤笑一声:“像林如海这聪明的,自家女儿也没养好。我还是不要养女儿好了,我现在改邪归正了一定会当个好父亲的,然后像我这么重感情的,以后人出嫁我一定会哭的。”
说着说着,贾赦仿若看到了自己养的娇憨可爱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被磋磨的成了死鱼眼珠子。
还别说,宝玉有时候形容的得贴切。
司徒晨指腹擦过贾赦略红的眼眶,再瞧人说着认真的眸色,没来由的想到一句语--这么爱哭的还是个男·孩·子啊。
这么一个大龄巨婴,后娘养起来一定挺废劲的。
能让他皇帝爹倾心的果真非凡人。
尚在宫中谈及儿女婚事的贾后娘冷不防的打个冷颤。
这边贾赦看着司徒晨胸襟被自己哭湿了大片,才止住了自己跑马般的思绪,掏出手绢擦擦自己的脸,再抬眸扫见司徒晨复杂的神色,难得有些害羞之色,道:“不许笑我。我就思维扩散过了一些。也是看在你我共同重来的机遇上,跟别人说都听不懂。”
贾赦若说前半句还好,添一句重生秘密,司徒晨没来由的又觉得自己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你怎么不跟你爹说去?他不是也知晓个一清二楚?”
“我爹跟你又不一样,你……”贾赦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定定的看着那双似星辰般的眸子,没来由的想要靠近,感觉自己就像那傻不愣登的飞蛾,死命的迎接光芒。
即使那眼眸中含着的只有微弱的亮光。
贾赦怔怔看了片刻,不自禁的手捧司徒晨下巴,吻了吻脸颊,轻柔至极。
“你!”司徒晨一震。
听着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贾赦双手一颤,刹那间感觉自己脸颊火辣辣的烫,视线往左右一转,结巴道:“我……我们还是兄弟,算……也算半个契兄弟,你听我诉苦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下去,腿都被你坐嘛了。”司徒晨带着些嫌弃,镇定的道了一句。
“我就……”贾赦刚往里一蹭,哗啦一下站直了身子,面色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