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萱郡主随意看了眼,伸手轻轻地拍打着代王的脸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尖利的发钗,在指尖闪烁着银光,对着他的鼻子戳了下。
代王只觉得鼻尖一疼,目光越发的惊恐,声音都发颤了:“你、你、你要做什么……”说着时,就见那银钗最尖的一头对着他的左边眼睛,缓缓地移了过来,看起来就要戳爆他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再哭就弄爆了你的眼珠子!”
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吓得代王再也不敢哭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站在树荫下,瘦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肤色惨白惨白的,嘴唇上没有一点色泽,一双眼睛却黑得可怕,穿着素色的衣裙,阳光隐入云层中,光线变得暧昧起来,使她看起来就像个女鬼——太可怕了!
“记住,以后见到本郡主要绕路走。若是遇到了,也有礼貌一些,不然……”
看到那支银钗又移了过来,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小破孩这回不敢再动什么恶毒的心思了,忙不迭地点头,只求离这个像鬼一样可怕的女人远远的,他再也不来惹她了。
昭萱郡主看着小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怜样子,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柔声道:“表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如此爱哭,皇上舅舅看到了可要笑你了。好了,这里是外祖母歇息的地方,以后莫要到这里来玩,吵到她老人家就不好了!”
代王:“……”即便一脸温柔,女鬼还是很可怕啊!!
等代王像只吓坏的兔子带着那两个宫侍离开后,昭萱郡主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远处,在星枝的提醒下也回了宁馨园,顺便将那名侍卫一起捎了进去。
回到房里,星枝星叶和宫女们殷勤地伺候着,昭萱抬了抬手,眉头都不用动一下便让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加上刚才恐吓了人后,心情舒畅,这会儿就算喝那种难喝得要死的药,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坐在炕上,昭萱郡主喝着药茶,淡淡地问道:“名字,年龄。”
年轻的小侍卫迟疑了下,拘谨地道:“聂玄,十五岁。”
“这么小?”昭萱郡主又打量那张清秀得像小媳妇一般的脸,怨不得呢。
是男人都不喜欢被女人说小,聂玄清秀的脸微微一红,想说什么又因眼前之人的身份,只能憋住,将头低了下来。
昭萱郡主看得有趣,这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更让人想欺负。又逗了两句,发现他的脸快要红成虾子了,方道:“行了,你以后就到本郡主这儿当差,只要不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情,本郡主不会亏待了你的。”
让人赏了这侍卫后,便让他下去了。
聂远捏着昭萱郡主赏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禁抽了下嘴角,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心说这位郡主行事果然是粗暴又没头脑,和以前一样。刚才唬吓代王时的那种凌厉深沉,果然是装的。
等聂玄离开,昭萱郡主盘腿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星枝看得有些担忧,不知道郡主怎么了,是心情不好么?还是刚才太后对她说了什么?以往每次端王妃进宫时,郡主的心情都会好上一天,今天端王妃进宫的日子,她原本心情也很好,可是从太后那儿出来,心情好像就变了。
“郡主……”
昭萱郡主揉了揉脑袋,说道:“去准备笔墨。”
星枝听话地下去了,很快便准备妥当,便见郡主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直接折了起来,拿了一本诗经将那纸压住。
星枝眨了下眼睛,郡主这是要给端王送信么?应该是先前太后说了很了不得的话,所以郡主才会主动联系端王。想罢,星枝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担忧,太后疼爱郡主不假,但也太疼爱了,估计会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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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结束,进入七月份时,江南终于传来了消息。
阿竹看着从江南传回来的信件,了解了江南盐政的事情发展后,不禁若有所思。江南大批官员纷纷落马并不奇怪,而几个老牌的世家也被派去的钦差收集到了一堆罪证,抄家是少不了,整个江南可以说是血雨腥风。
江南距离大夏政治中心挺远的,这一片血雨腥风还动摇不到京城,但是京城的气氛却开始变了。
阿竹合上信件,决定在她生孩子之前,她还是少出门吧。
过了几天,严青菊又挺着肚子过来了。
阿竹摸摸这妹子的脑袋,嗔道:“这大热天的,来回跑,你也不嫌热。”
严青菊笑得柔柔的,轻声道:“哪里会热?我想三姐姐了嘛。”
阿竹只是笑了笑,说道:“半个月前你才跑来一次,在这里多呆了些时间,镇国公世子便来接人了,显然极是紧张你。你不会又和他吵架了吧?”阿竹怀疑地问,心说那两个人吵得起来么?这朵小菊花眼眶一红,滴两滴泪,男人什么都软了才对。
“没有,我从来没和世子吵架的,三姐姐别乱想。”严青菊笑得腼腆,“咱们三观虽然有些不符,但是闭闭眼就过了,夫妻也就是这么回事。”
阿竹:“……”妹子你拿我的话来搪塞我好么?你懂得啥叫三观么?
用过午膳,两个孕妇又到花园的树荫下散步消食,丫鬟们跟在她们身后,直到走累了,便到水上的凉亭中坐着吹风。
“三姐姐,最近京城的局势有些不定,端王殿下现在在江南,而且还协助钦差查寻江南盐政的贪腐,估计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求情,三姐姐到时候千万别出面。”严青菊细细地叮嘱道。
阿竹抿嘴一笑,说道:“这事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外头的人都知道我害喜好几个月了,还没好呢。”
其实六月中旬时,她已经不害喜了。只是从陆禹寄回的家书中隐约可知江南的情况不好,决定还是继续“害喜”吧。所以这段时间,各府投来的帖子她都让耿嬷嬷处理了,没有作任何回应。
严青菊挑了下眉,没想到阿竹反应也如此快,又道:“除了这事情,还有一件事,三姐姐近来寻个机会装病,别太频繁去皇庄吧。”
“为何?”阿竹有些讶异。
严青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然后靠近她道:“看时间,明年昭萱郡主就要出孝了,听说太后近来正为她打算呢。”见阿竹看着自己,严青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妹妹知道三姐姐和昭萱郡主的情份不一般,可是太后娘娘有些老糊涂了,难免会异想天开。”
阿竹听罢,有些好笑,却说道:“放心,我相信昭萱。”而她也愿意相信昭萱郡主。
严青菊看她与平时不变的笑容,原本浮躁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忍不住想要接近她,靠近她。她想,昭萱郡主虽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但若不是为了三姐姐,她的情义也要打折扣。她的三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会让人打从心里感觉到安心,让人感觉到温暖。
明明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人罢了,但是接受过她的好后,会让人依恋,没有人舍得放手。
因为那是世间最干净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
这就是她的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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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青菊在端王府的别庄呆到了傍晚,直到纪显下衙时,顺便路过来接她。
纪显表示,若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他还不屑来。当然,他这么想的时候,动作却轻得不可思议,护着严青菊上了马车。
夫妻俩坐在马车里,纪显支着脸看着对面的女人,直到她被看得低下头去,显出一副柔弱可怜相时,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仍是止不住的心软怜惜——或许这便是男人的劣根性罢。
“你和端王妃感情倒好。”纪显开口道。
严青菊不知道他这话是羡慕还是讽刺——嗯,她就当他是羡慕行了,反正他也没个能交心的兄弟,便柔和地笑了下,说道:“妾身与三姐姐自小一起长大,情份自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