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说白了就是场内玩热闹,场外看热闹。跑来这里的姑娘都要细细地看一看这些京中的世家子,毕竟自己以后的夫婿可能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位,自然要认真地看一看了。
今天比赛的两队分别有八人,穿着黄衣和绿衣以区分球队,其中黄衣队队长是英国公世子,绿衣队的队长是武安侯府的蒋朝。英国公世子石策昳丽俊美,蒋朝英武不凡,皆为京中女子视为夫婿人选,今日众多姑娘也是特地为他们而来的。
昭萱郡主看了会儿,哼道:“英国公世子也不怎么样嘛,比不得端王殿下俊雅及气度。”
石清溪耳尖地听到她这话,顿时双眼喷火,怒道:“端王殿下固然龙章凤姿,少有人能及,但我兄长也是人中龙凤,少有男儿难及。”
蒋姝听得不太乐意了,有心刺道:“男儿本事可不是看的是一张脸,还要看本事!”像她兄长蒋朝,每次马球赛都能拨得头筹,与英国公世子比赛,都是赢多输少。
谁知听到她这话,昭萱郡主、景宜公主、石清溪都大为赞同,并且道:“我兄长(端王表哥/他们)都是有本事之人。”
阿竹心里噗地一声笑起来,这种时候,小姑娘们还是挺可爱的。
不过下一瞬,她就觉得她们一点都不可爱了,反而很凶残。原因是,英国公世子失手了,昭萱郡主和蒋姝联合起来嘲笑,石清溪一时受了刺激,直接撸起袖子就打人。
一场混战又开始。
阿竹在人群中滑溜地跑着,躲过那些飞来飞去的杯盘碟子,顺手抄起一块坐垫帮好姐妹昭萱郡主挡下朝她飞来的点心。不得不说,这三年被昭萱郡主拖着去训练身手,阿竹的反应能力不错。
后头那些姑娘们都傻眼了,没想到这些身份尊贵的少女说动手就动手,彪悍过头后就是一种让人讨厌的蛮横了。原本那般仪态端方的景宜公主、石清溪、蒋姝,打起架来简直是泼妇。
阿竹趁机拖着昭萱郡主跑了,经过梅兰菊时,顺口叫她们一起跑。
刚跑到外面,却见一名少女带着婢女站在球场前的画廊下,眺望着球场方向。她生得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姿态动人,一举一动,仿佛从洛水中走来的神仙妃子一般。
突然听到脚步声,那少女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赶紧上前行礼:“见过昭萱郡主。”
昭萱郡主一脸厌恶的表情,哼道:“你怎么在这里?”目光一转,便见不远处频频有些公子在那儿徘徊,球场上也时常有几匹骑着骏马的公子经过投来一眼,如何不知道她在此地原因,顿时心里有几分恶心。
少女低下头,柔弱地道:“妹妹不喜欢我,我只好……”
刚说着,后头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回头便见是已经打理好的景宜公主、石清溪等人被一群贵女簇拥着过来。当石清溪看到那名少女时,脸色变得铁青。
昭萱郡主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先前和她动手的蛮横,反而面上带笑,亲热地挽着石清溪,笑道:“清溪,你怎么不说她也来了?真是的,让她一个人在这儿,显得咱们气量多小一般。”
石清溪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呵呵,我这庶姐不爱搭理人,时常会误会别人的话,我也没办法呢。”
昭萱郡主拍拍她的手,温柔地道:“真是辛苦你了,出来玩还要遇到这些糟心事儿。石大姑娘,想要看球赛的话,就到楼上的看台吧。走,咱们也去比试一场,若是谁能拨得头筹,我这玉镯子就是奖品。”
那少女听到昭萱郡主暗喻她是“糟心事儿”,表情微变,越发的惨白了。
景宜公主笑道:“那我也增加个奖品吧。”
众女说说笑笑间,往另一边为贵女提供玩乐的球场而去了,若无其事地穿过那绝色少女,将她孤伶伶地抛在后头,显得十分可怜。
严青菊身体抖了下,看着那少女凄楚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脸色有些苍白。
这少女是英国公府的庶女,她姨娘是趁着英公国夫人怀孕是爬上英国公的床,却不想一次便有了消息。后来那姨娘在怀胎七个月时,又不小心早产了,比英国公夫人早一步生下了她,方使得她成了英国公府的大姑娘,其后出生的石清溪反而成了妹妹。
都是庶女,不免会物伤其类。在场的其他姑娘都是家中的嫡女,自然瞧不起庶女,特别是这庶女的姨娘所使的手段,生生打了嫡妻一巴掌,成为京中的笑话,谁会喜欢她?
“四妹妹,过来!”
听到这声软糯如孩童的声音,严青菊眼睛一亮,便见阿竹和严青梅等人站在拐角处等她,面上含笑,但在她眼里却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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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千里之外的一处农庄。
一名面容漂亮出彩的青年坐在农庄的墙头眺望远处,远方唯有青烟袅袅,和平静谧。
看了一会儿,突然见到远处的泥道上一辆马车出现,那青年眼中异彩滑过,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头,站在门后,透着缝隙看着马车渐渐使来。
当瞧清楚车夫的面容时,青年忙打开了门,笑道:“阿爹,你回来啦!”
车夫见他没在屋子里,顿时有些生气地道:“你不在屋子里伺候主子,跑出来做什么?去,将车上的东西搬到屋子里!”
青年笑嘻嘻地应着,将车上的日常用品都搬进了屋子。
屋子正厢房里,一名穿着淡青色直裰的俊美青年挨坐着靠窗的长榻,看着手下呈来的邸报,微煦的风吹进来,掀起他披散的黑发,衬得那张容颜极为苍白。
车夫和青年进来时,看到俊美青年的模样,呼吸都放轻了。
“何叔,你回来了。”青年露出笑容,温和地问道:“一路可有危险?”
何叔恭敬地行了礼,从怀里拿出一封秘封的信函,说道:“路上有追踪,不过属下将他们都摆脱了。王爷,这是京里来的信,请您过目。”
端王陆禹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眸里滑过几分嘲讽,面上依然温和,笑道:“父皇允我再过两个月方回京。既然如此,何叔,你带人去将京郊父皇御赐给本王的庄子收拾一下,明日便回京。”
何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何泽凑过来道:“王爷,您的伤还未愈,不宜行路,不若在此多休息?”
陆禹往后靠着软枕,叹道:“只怕本王再休息,京里的人要坐不住了,不若回去,也好让那些人安心。”
什么“安心”,恐怕是巴不得他家王爷死在叛军手中吧。何泽有些愤愤不平,“那些袭击王爷的叛军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手,将手伸得这么长,也不怕被人砍断!”
对于他的讽刺,陆禹依然心平气和,唯有那双冷清的凤目越发的清寒,笑道:“气什么?咱们不出手是最好的,自有人会为我们出头!”然后笑看着窗外院子里那几只正在啄食的小黄鸡,那圆滩滚滚的模样,不知怎么地,让他想到了一个同样圆滚滚的小姑娘,不禁噗地笑起来。
何泽正奇怪他在笑什么时,却听到他问:“你说,三年不见,那胖竹筒会不会变得本王认不出来了?”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何泽有些纠结,随口道:“女大十八变,属下也不知道。”心里却怀疑,主子真的能认得清一个人长什么模样么?
陆禹摸着下巴,点头道:“确实有理!”
☆、第37章
热热闹闹玩了一天,众人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