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时我并不知道彻表哥在这里,您能不能……”先出去,纪澄连敬语都用上了。
纪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彻打断了,“我想着澄妹妹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当着我的面就宽衣解带、□□。虽然我以前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
纪澄简直被沈彻呕得吐血,她哪里有□□?而且这人不仅不避嫌,反而还往她这边走过来,纪澄便是再蠢,也知道沈彻这是在逗弄自己呢,定是将她误会成那些不知廉耻的小寡妇一般了。
“彻表哥,你我男女有别,还请你避嫌。”纪澄义正词严地道。
“现在避嫌岂不也迟了么?”沈彻已经走到了纪澄藏身的衣架旁边,他身材颀长,脖子都不用伸就能居高临下的将美景尽收眼底。
只是纪澄刚才躲在衣架后面已经将肚兜穿上了,小衣也已经罩上,她的手正哆哆嗦嗦地系着衣带,这会儿见沈彻过来,更是吓得往后连退两步,撞上一旁的小几。
偏这时外头又有人敲门,“天泽,你伤得如何,可有大碍?”
纪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偏偏旁边的沈彻还毫无所谓地在说话,“何况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见了,我本就该对澄妹妹负责。”
纪澄心里恨不能拿刀捅死沈彻,谁倒霉透顶需要他负责啊?但她却还得压低了嗓子装沙哑地回答外头人,“我没事。”
纪澄打发了那外面关心的人,心底的念头转过千遍,此刻也定下了心神来,反正事情已经糟糕至此,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所以纪澄反而镇定了下来,系着衣带的手也不哆嗦了,也不再遮遮掩掩,虽然沈彻那放肆的跟挑大白菜一样的眼光让她浑身烧得发烫,但纪澄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不用表哥负责,今日之事本是意外,但求你知我知便是了。”
沈彻挑挑眉,一把懒骨头依在衣架上,斜睨着纪澄道:“澄妹妹如此说,岂非被我白看了?”
纪澄懒得理会沈彻,她赶时间呐,当着沈彻的面就套上了襦裙,将他放肆的目光挡在了肌肤之外,“白看了就白看了,吃亏的也不是彻表哥。”纪澄也斜睨沈彻一眼,意思是既然如此,你还废什么话?!
沈彻约是从没见过纪澄这种人,虽说不是大家闺秀吧,好歹是富家千金,平日也装作一副闺秀淑媛模样,可是眼前这态度简直比一般的青\楼女史都放得开。
纪澄倒不是放得开,只是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总好过被沈彻欺负得眼泪汪汪的好,难道她现在哭着嚷着叫沈彻负责将来日子就能好过?她可不愿意当妾。
亦或者因为受辱她应该去跟沈彻拼命?那不也是傻么?若是叫人发现了,她只怕妾都做不了,只能上吊死了算了,死后还一片污名,此时情状若叫人发现了,只会说是她不检点。
既然纪澄两条路都不能选,索性干脆放开了还好些,其实她本来对这些事就没那么看重,要不让当初她救齐华被沈御和沈径看去之时,就该寻死觅活了。
于纪澄来说,不就是看两眼么,反正只能看不能摸,她也不损失什么。这实在不怪纪澄“出尘脱俗”,只因她自幼就没经历那种教养。她爹爹常年在外经商,母亲云娘本就是豆腐西施出身,同她爹爹眉来眼去,没多久就钻了那草垛子,还没成亲就怀上了她大哥,这等家庭出生,你能指望她有多强的贞洁之观?
加之纪澄以前就是个假小子,六、七岁时经常跟着男孩子一起下河去摸鱼,那时候男孩儿女孩儿身体上本就没什么差别,穿着裤子上身都是平的,纪澄那两粒红点点早就被一群男孩儿都看了去了。
为此云娘也曾打过骂过纪澄,说她白花花的肉都被人看了去咯。可那时纪澄就是个上山掏鸟,下河摸鱼的小野马,她那身皮黑得哟比许多男孩子还厉害,根本没有白花花的肉,所以她也不怕被人看。如今这身白肉全是这几年才养出来的,亏得云娘给她的底子好。
因着这等出身,又是这等教养,纪澄对刚才被沈彻眼睛吃豆腐的事情很快就看开了。
而且果不出纪澄所料,沈彻转过头、撇开眼也不再逗弄她了,她顿时松了口气,又想沈彻这人果然恶劣,视女子贞洁于无物。
其实纪澄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误解了沈彻。
沈彻的确是有心逗弄纪澄,这起因却非在他,襄王本无意,奈何神女却撩之?对于纪澄那番扭捏作态,沈彻本来也无心理会,不过待他后来发下这位澄表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是居心叵测,但绝对居心不良,所以沈彻不介意逗逗她,更何况王丽娘之后,沈彻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玩物,纪澄既然自己要撞进来,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也好奇想看看这位澄表妹的道行高不高深,又能让他的兴趣持续多久。
但沈彻再混,也不会这样厚颜无耻地去将人家大姑娘看光光。这间屋子本就是沈彻先进来,待他听见脚步人,使了个眼色让跟他会面的人先行从窗户跳出去,而他自己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纪澄跟风似地卷了进来。
沈彻心里本就怀疑纪澄来的时间太过巧合,所以既然来不及离开,索性也就留了下来,并未从窗户跳出去,沈彻本是想试探一下纪澄,哪知道纪澄的衣裳脱得那般顺溜,一边栓门一边就在脱袍子、踢鞋子,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纪澄就已经将衣裳脱了下去。
再后来,沈彻的确也有时间提醒纪澄,只是他不过晃了晃神,纪澄就已经脱得只剩束胸布了,此时再提醒也为时已晚了,若是被纪澄发现,沈彻这是不想负责任也得负责任了。
所以为了彼此都不尴尬,沈彻本是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哪知道纪澄手里握着把镜,刚好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沈彻自认倒霉,他说的负责任的话倒不是敷衍纪澄。
只是沈彻万万没料到这位澄表妹比男子还洒脱,竟然摆出一副任他看的无所谓的态度,到底还是晋地民风彪悍,他对那边女子的奔放也略有所闻。
不过沈彻向来觉得,女子的娇羞与矜持才是姑娘家最美的一面,那王丽娘一主动,沈彻就顿时如吃鸡肋,而纪澄这般洒脱,也顿时熄灭了沈彻逗弄她的兴趣。
纪澄见沈彻转过身去,心里松气儿之余,又涌上了一股她自己都觉得纳罕的郁闷。她之所以没有惊声尖叫或者仓皇失措,其实也是因为她在沈彻眼里并没有看到那种色迷心窍之欲,他似乎不过是将她当做一朵花、或者一幅画在看待。
纪澄小小年纪也有那争强好胜之心,自己都如此模样了,沈彻居然还那般镇定,不是他道行太深,就是自己毫无媚色可言,如此纪澄那嫁人的信心少不得又被打击了一点,心想亏得自己没有进宫,否则以她这点儿道行恐怕也未必能邀得盛宠,毕竟建平帝这几十年经历的女人可不在少数。
既然纪澄不用他负责,沈彻本来提脚就要走的,却被纪澄的动作给留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看的!且也没什么看头。从没见过脱衣服如此粗鲁的女人,毫无美感。
橙子:。。。。。。
☆、62|游龙诀
只见纪澄抬着手肘三、两下就挽了个干干净净的发髻,拿起眉黛两笔就画好了眉毛,也顾不上抹粉了,打开随身带的口脂盒子,一点儿不讲究地直接就用手指把玫瑰香的口脂往唇上抹。
沈彻也曾经等过另一人描眉画黛,仅是那两弯横山眉就用了半个时辰,完美中更求完美,连一根眉毛的位置不对都要细细拔了。一场精致的梳妆等了他一个时辰,再没有人比她更苛求美。至于其他女人,或许没那么夸张,但小半个时辰总是需要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梳妆的姿态堪称粗陋,三、五下功夫就算弄齐全了。
沈彻只觉得纳罕,又开始逗着纪澄说话,看她手下的动作会不会慢一点儿,“我原本还在纳闷,天泽的骑术我是见过的,短时间不可能进步这么多神速,没想到却是澄妹妹李代桃僵。”
纪澄心想你纳闷个屁呢,简直就是老狐狸成精了,跟她这儿装模作样呢,“彻表哥早就看出我是我大哥了吧?”
沈彻摸摸鼻子,看着纪澄手下丝毫不乱地往头上簪首饰,甚至连镜子都不用看,仅凭感觉直接往发髻上插,竟然也不难看,不仅不难看,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写意的美来。
沈彻没有回答纪澄的问题,他自然是早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以沈彻同女人相处的丰富经历来看,纪澄妆扮的纪渊真是哪儿哪儿看着都带着一股女气,更何况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即使隔着几层衣裳依然透体而出。
纪澄见沈彻不说话,就知道他是默认了。这件事牵扯到纪渊,纪澄不想让沈彻觉得纪渊为了博得名声而让她这个妹妹上场,反正她在他眼里这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所以纪澄转过头向沈彻解释道:“前段时日大哥练球扭伤了脚,我见打马球好玩,央求了他让我来玩一玩,他拗不过我才同意的。”
也不知道沈彻听没听进纪澄的解释,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头往后一仰道:“你怎么画成这副鬼样子?”沈彻端详了片刻纪澄那张收拾齐整的脸。眉是大刀眉,粗得英气,口脂只涂了嘴唇的中心一点,就只樱桃大小,看起来十分怪异。
纪澄直想对沈彻翻白眼,她可不想被人认成个舞姬,扮作张娥儿也是情非得已,她虽然不会易容,但是女人这描眉画黛就是一种易容术,不说画成另一个,稍稍改变一点儿容貌总是可以的。
沈彻话刚说完,立即就猜到了纪澄的意图,因又笑着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纪澄立即瞪向沈彻,“佳人”二字实属调\戏之词,做贼却又是指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纪澄只觉得沈彻是话中有话,她不想再和这人说下去,免得多说多错,所以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就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