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出现了刑天的大嗓门:
“老二,你跑哪去了,是不是躲着我?你说我的头在余昆手上,头呢?”
可想而知,贰负又深深地在心里给刑天狠狠记了一笔,留待日后。
声音逐渐远去,好半晌,才有一条肥遗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它们就迅速聚拢到一起,伤心的看着那条被咬碎脑袋的同伴,它们早就被长久的幽冥界囚禁生活给关出了血缘关系(啥),它们不是修炼有成的怪物,也不是该物种只此一条的稀缺奇种,长年累月下来,有生有死,现存的肥遗都有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
肥遗带来大旱天灾,它们甚至不会哭,只能扭动身体,头颅凑在同伴的尸体上,不停的舔舐流出来的鲜血,发出一阵阵刺耳尖锐的哀嚎。
如果说幽冥界是座监狱,它们就是最惨的,在监狱里还另外发配坐牢的倒霉鬼。被狱霸欺压,于是囚犯们都跟着踩它们几脚,最过分的就是穷奇,如果那白老虎醒着,甚至会跑来叼走一条肥遗当零食吃掉。
继续这样下去,它们迟早会死光。
某条肥遗忽然从同伴的尸骸上抬起头,这片漆黑区域到处都是修真界丢下来的垃圾,消融速度永远都赶不上扔垃圾的频率,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它就是误吃了某颗炼错的丹药,所以比同伴脑筋灵活得多,除了本能之外,还会思考更多的事情。
——听说有很多妖魔都追逐着灵气,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比东海还要远。
当然这种名词对它来说是没有丝毫意义的,作为能带来灾难的上古生物,这条肥遗甚至没见过太阳,没见过云、蓝天…更搞不清楚“人”长啥样了。
现在这个概念非常清晰的出现在它脑海中。
离开幽冥界,到人间去。
看着沈冬毫无所觉的睡相,杜衡忽然目光一清,立刻抽回了手。
他刚才好像有点不太对,就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思绪,心境非常不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又想拿出剑鞘来封印沈冬。这样就免得沈冬整天跑来跑去,这个念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却跟北邙山下遭遇天劫时的不祥预兆很相似,竟然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都能飞升的修为,打坐却无法静心。
这得多离奇。
杜衡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同一时间,在擅长术数推演的承天派,绝峰之上云雾飘渺,整座道观异常宏伟,它在修真界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正说话的黄芩掌门忽然手一抖,整个人跟着僵直,旁边白术真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摔下来的智能手机,心痛的斥责:
“我刚从山海易购买来的,你也不小心点。”
黄芩脸色发白,抬手就开始掐算,眉头皱得都能打结。
白术真人把手机揣回袖子里,抬眼一看,顿时不解:
“掌门师弟?”
他们师兄弟二人其实年纪差距三十岁,但对修真者来说,五百七十岁与六百岁没有多大区别,一样的鹤发童颜,修为频临渡劫。但黄芩更醉心于星象命数,虽然坐到了掌门的位置,但平日里压根不理事,他若是忽然紧张,只有一个解释。
“天机乱了,有大祸将临。”
“什么?”白术真人也跟着站起来,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灾难,幽冥妖魔在内讧,大批妖魔跑到大洋彼岸去了,最近勉强称得上事的也就是——“难道与建木开花有关。”
“不知。”黄芩掌门闭目凝息半晌,仍然算不出个所以然。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就连当初北邙山血战,黄芩也在事先得了一个不胜不败,变数横生的提示,后来果然如此。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变故,竟然能比杜衡临战渡劫的级别还严重?
“杜衡近日已经得回了十方俱灭…”白术真人边说边看自己的师弟。
他虽然修为高深,但在术数这一途,确实没什么天赋,否则掌门的位置也不会让给师弟。
白术真人见黄芩还是不言不动,愈加纳闷,最近修真界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余昆从鹏变成鲲,总不算新闻吧?
黄芩的眉拧得越来越紧,脸色已经惨白,大颗汗珠从额上滚落,半晌后忽然喷出一口血往后就倒。
白术真人惊得手足无措,还没想好到底是打神农谷救助热线,还是找余昆,就听到他师弟低不可闻的声音:
“大旱…快找郑昌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