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啥都好吃。”安琰瞅着厉左,眼神似乎很是不舍。
厉左坐了下来,打开了饭盒,又给安琰倒了一杯温水,还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十分细心的伺候安琰。安琰心忽然一疼,蹙起眉。
“厉左,学校出国交换生的活动开始了,下学期开始。”
这突来的消息令厉左手一僵,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牵强的扯出笑看安琰,他遽然很想逃避这个话题,“快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厉左,我想去,非常想去。”安琰很坚定,用了一种通知的语气而不是商量,可眼眶却是泛红了。
厉左沉重的情绪立时占据了整颗心,瞅了瞅玻璃屋外的A市,半天才说:“去吧,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说着,安琰的眼泪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你训我吧,训我自私,训我无情。”
厉左最受不了安琰哭,回头擦了擦他的眼泪,惨笑,“别整这死出,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走。没事,不就是一年吗,四哥等你,等你回来我也毕业了,就能赚钱养你了。”
他越对安琰好,安琰越觉得愧疚,十分内疚。
是厉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是厉左给了他家的温馨,也是厉左在从黑暗中拉了他一把,给了他今天的阳光生活。
转眼,他却不顾厉左的感受要去出国,而且态度坚定。他倒希望厉左骂他,骂他自私,骂他无情,那样也会好受点。
厉左深深地看着安琰,那是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带着哀愁,卷着情丝。
他想到眼前这个人即将离开他,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忽然一笑,笑的安琰眼泪更凶了。
“傻,哭啥,又不是不回来。”厉左心里很慌乱,很无措,搂安琰的他手也在微抖,根本抑制不住。
自从安琰参加了出国交换生的活动,厉左每天郁郁寡欢,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可在安琰面前乐的像朵花似的,就怕给安琰负担,让他为难。
今天安琰去参加交换生的考试了,厉左躺在床上发呆,时不时的叹气,烦的直揉头发。
哥仨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心里都不太好受。
“四哥,你既然不想让安琰走,就跟他说,你使劲留他他肯定不会走的。”刘漠说,“干嘛一个人在这愁啊。”
“就是啊,你整的我们都闹心。”付东应和。
“我想四哥是不想拖安琰后腿。”郑易阳说。
厉左闹心的揉了一把头发,朝付东看去,“给我根烟。”
付东递过去了一根,厉左眉头紧锁,点燃后吸了起来,“从认识他开始他就说他的梦想是出国留学,这是个机会,不用花学费还去了他想去的国家,我不能留他,让他遗憾。我也不能拖住他的后腿。”
“那你跟厉叔说一声,让他给你再争取个名额,你俩一起去。”刘漠说。
“我说过了,没有名额,我爸也不是什么有权力的人,还管到国外。再说这是大一的活动。”厉左深吸口烟,又悠悠地吐出。
“你不说,我去跟安琰说,让他别走,难道他对你没有一点不舍吗?”刘漠皱眉。
厉左看了过去,“漠儿,不准你找他,别给他添困扰,让他高兴的出国,大不了等一年就是了。”
“安琰心真够狠的,你对他那么好,他还不知足,非得出什么国。”
刘漠话一落,厉左脸色一沉,一嗓子喊了过去,“刘漠!我告诉你你不许那么说他,他的苦衷不是你能理解的。”
“我就是替你不平,你看他今早去考试时的样,根本就是决心要走,一点都没留恋。”刘漠喊了回去。
“别再让我听你那么说他,我不愿意听。”厉左狠狠地瞪刘漠。
刘漠脾气窜了起来,“你他妈就是贱的!”
“我他妈愿意!”厉左怼了回去。
“行了,你俩个还吵起来了。”付东道。
刘漠死瞪了厉左一眼,摔门而去,谁料一出去看到安琰在墙边靠着,他看看他,抬脚走了。
安琰很难受,低下了头,瞅了瞅寝室,扭头走了。
三天后,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安琰报的是加拿大的名额,由于考试时心情复杂,情绪失控,他当时考的很糟。
“我知道了单雨姐。”安琰挂了电话。考试成绩还没下报,他提前得到消息,他没争取到那一个名额。单雨让他去找厉左,让厉左帮他跟校长说说。
他哪有脸去求厉左帮忙,活该没考上!
安琰坐在校园的葡萄藤长廊里,忧心忡忡。他拿出手机照自己的疤,看着看着他眼里出了恨意。
不行,他不能安于现状的生活,他必须要有出息,他一定要重查当年的车祸背后。
四哥,对不起。
于是安琰胡乱的揉了头发,给厉左发了信息「四哥,我没考上。」
就是这几个字,厉左立马冲出了寝室,一边朝校长室跑,一边给他爸爸打电话。
安琰在葡萄藤干坐了能有半个小时,像傻子一样发呆。厉左急忙地跑来了,跑的一头汗,笑说:“走吧,现在去填表格。”
安琰看他额角下滑的汗,鼻子忽然一酸,内疚不已,“你为什么不留我?”
厉左舒了一口气,坐在了他身边,一条手臂搭在了他肩上,“大宝,你就答应四哥安安全全的回来,四哥什么都支持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回来让我看你又瘦回去了。”
安琰眼泪涌上眼圈,抬头看天,试图让眼泪回去,可还是没控制住流下了一串,他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你傻逼。”
“是,四哥是他妈傻逼。”厉左瞅着操场上的学生吁气。他也希望自己自私一下,留住安琰,可是他不想强迫小家伙,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把他一辈子困在自己身边,到老了留下遗憾。
青春就一回,哪有后悔药可吃。他能理解安琰是因为他明白安琰的野心,从小到大一直在受辱,却发现自己一直被欺辱是因为人为导致的,换他他也不甘心。
在医院时,他就看出了安琰根本没放下疤的由来,而且心里已经生恨了。他其实很怕安琰会走邪路,不过他相信安琰本性是善良的。
两个人彼此默不作声,瞅着葡萄藤外的操场,在长椅上坐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临放学前,安琰还是去填了交换生表格。交换生学习是下学期开始,所以他填完表格就去办理了出国该有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