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言看着夏安年站起来,知道他和他心里的妈妈交流完毕,笑着迎上前。
夏安年一起身就看到了他阳光的笑脸,比他头顶的太阳光更耀眼。
他不由也笑起来。
“小年,为什么这个墓碑是无字碑?”许致言指着旁边的空白墓地。
夏安年知道他指的是母亲左边的那个空墓地。
“我爸爸提前,买的,留给他自己。”
夏安年也是近些年才知道有关这个空白墓碑的真像。
每次他来的时候都发现旁边的墓地是空的,却立上了墓碑。
一次他好奇的问他父亲,夏叶东怔楞了一下,才双目无神的望着夏安年母亲的墓碑叹了口气。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等你长大了,等我老透了,就过来跟你妈做个伴儿!”
说着夏叶东摸了摸小夏安年的脑袋,“别怪爸爸没给你弄啊,你小孩子家家的备下了不吉利,何况等长大了,也就有自己想要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了。”
父亲的瞬间有些沉重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许致言听他这样说也是一愣,被冲击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之前观察,不知我爸爸,这里有好多,这样的墓碑,你看!那个不就是?”
夏安年一边说一边用眼光指示给他看。
许致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又是一个空白的无字碑。
原来有这么多人都是深情的人。
然而一旦天人永隔,在亲密的关系也就只剩了一个墓碑的距离。
如果是他,才不要这样葬着,与他的少年永远隔着不可跨越的一米距离。
他宁可两个人真真正正的葬在同一个地方,互相陪伴着,即使是死亡仿佛也没那么恐惧和无聊。
这样想着他不由上前一步,用完好的右手轻轻拉起夏安年的手。
夏安年有所感的半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我忘了路,会迷路的。”
许致言一本正经的说着,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夏安年也就回过头去,任他无关痛痒的拉着手,一步一步走的依然沉稳。
旁边调皮的小孩子看着许致言,觉得他这么大的个子真是丢他们男子汉的脸,还要别人拉着走。
“哥哥真羞羞!羞羞脸!”
许致言看他家长没在身边,也幼稚的做了鬼脸,耀武扬威似的晃了晃和夏安年拉着的手,对着他瞪眼吐舌头。
夏安年看着,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一样。
那个曾经欺负他的小霸王和如今这个霸道的拉着他手的少年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像两只鼻孔喷气的黄牛。
看着小朋友带着哭意一溜烟跑远的小背影,夏安年不由无语。
“真幼稚,羞不羞!”
许致言听他这样说也不在意,自己继续恬不知耻咧着嘴瞎笑。
夏安年也无奈带着笑意的白了他一眼,任他继续拉着自己的手跟在后面。
就这样吧。
不想放开他宽厚温暖的手,也没有强大到可以不顾亲人以及其他人的目光直言不讳的说出“爱”这个字。
就这样不挑明的继续享受身后这个人所给予的温暖,也付出自己最大的温暖给他。
也许自私,但是,哪有不自私的大无畏的情感呢?
只要付出真心就可以了。
真心实意的跟他一起,直到有一天成长到可以在所有眼光中面不改色的,坚定的举起相互牵着的手。
或是,到那个不再被需要,不再被喜欢的时候不强求的放开。
夏安年暗暗地紧了紧自己的手,后面满脸傻笑的许致言一无所知。
第五十七章 心 结
看似迟钝的人有时候反而异常敏感,而那个敏锐的他却沉浸在欢愉中收起了触角。
四月的午后,春风吹着,柳枝也招摇,墓地依然异常的人来人往。
夏安年牵着许致言的手,走下层层台阶,顺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个跑远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来,对着许致言的背影做足了鬼脸,在拿起小石头的时候被找来的母亲拉走。
有些陌生人在春风中相遇了又擦肩而过,有些对话在春风中发生了又消散了,而有些决定也在春风中出现了又坚定了。
不论如何,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