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样?”潭涛苦笑,“黑矿主赔了点儿钱,男孩把钱全寄给那女孩,然后就离开了翠湖村不知所踪,那女孩大学毕业回乡打算和他结婚时才知道,听说,哭得死去活来。”
潭涛口中的人是自己养父吗?养父终生未娶,心里一直想着那女孩吗?
阮卿卿攥紧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后来重逢了吗?”
“后来我进城了,很少回乡,不知道。”潭涛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伤感了,你和我爸都是幸运者,成功人士,想那些做什么,那是他们笨,当时怎么不学我爸进城,进城了,就不会是那种结局了。”卫旒大咧咧说,拧音响放歌曲,半点不感伤。
“那时候哪知道能进城,交通不方便,最远也就走十里二十几里路,还出不了大山,你爸那时也要进黑矿的,刚好出了那事,我和你爷爷奶奶死活不同意,你爸没办法,想跑远些偷偷找矿窑做事,可巧就跑城里去了。”潭涛慨叹,“说起来,还是那个男孩的不幸成全了你爸和我。”
“他命不好,你们命好,当然,我的命更好,我爸要不进城,我现在还是山沟里的穷山娃。”卫旒得意地笑,音响里放着劲爆的舞曲,他开着车就跟着节拍扭了起来。
汽车开了五个小时后拐进山路,崎岖狭窄的羊肠小道,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风呼呼刮,撕打着嶙峋怪石,路面泥土在汽车辗上后,随风沙尘暴般阵阵呼啸,车窗关得密实,也能闻到阵阵灰土的污浑泥味儿。
“要我说,这种鬼地方还回来做什么。”卫旒唠叨,原来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挥动乱晃的,这会儿不敢晃了,紧抓着方向盘,就是这样,车头还因路面的颠簸不时歪斜。
“落叶归根,树长得再高,也离不开扎进泥地里的根,你这说的什么话。”阮卿卿不悦,冷刺他。
潭涛靠着窗户看外面景物的,闻言转过头,静静地望了阮卿卿一眼,有些意外。
大公路上卫旒每小时开一百八十多速以上,进入羊肠山路后,一小时不足十公里。
“真想下去走路。”卫旒呱呱叫嚷不停。
“那你下去走吧,我来开。”阮卿卿不客气地说,真个把卫旒踢下车让他走路。
“卫旒碰到你算是碰了钉子了。”漂涛笑道。
“卫伯伯应该卡掉他的钱让他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吃吃苦头。”阮卿卿说,挂着二档慢悠悠走。
卫旒原先把车开得像摇篮,心太急了,可路面那么颠,快不起来倒把乘车的人整得要吐出来了,阮卿卿开得稳稳当当,没那么颠簸,比他不停加油门提速不停踩刹车还走得快。
“真看不出来你是含着银匙长大的人。”潭涛若有所思道。
本来就不是,阮卿卿苦笑,不欲细说,转开话题问道:“潭伯伯,我们会不会经过你说的那两个年轻人的家乡?”
“会,前面翻过这个山岭,那边山坳就是。”潭涛说,见阮卿卿感兴趣,便说:“卫旒还落在后头,我们把车停在道边,下车去看一下,顺便等他。”
稀稀落落二十几座土坯房子形成的小村落像土疙瘩露出地面,黑坳坳的林子三面环绕,林子空着的那一面村落前方,一个碧水清波荡漾的湖泊,晚霞映在湖面上,斑斓瑰丽。
“这就是翠湖,方圆十几里唯一的湖泊,小时候,我和成功经常跑来这里玩,游水,摸虾捉鱼,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潭涛走了过去,蹲下去,捧起湖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拥有一家私立医院,潭涛身家丰厚,可是,对于故里的一草一木,却仍是满心喜爱,阮卿卿心思一动,低声说:“潭伯伯,小清河南岸那个小区就叫翠湖山庄,你觉得怎么样?”
“翠湖山庄,好美的名字!”潭涛略愣住了,面露沧桑,望着湖面出神,许久后,点了点头,说:“好,就叫翠湖山庄,你做规划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在小区内建这么样子一个湖?”
小区里面总得有园林绿化,潭涛的话不算过份,可是,项目用地靠着小清河,设计理念和卖点应是以小清河为主,走的河景房路线,在小区内弄一个人工湖不仅占地,也和小清河起冲突了,阮卿卿有些为难,想了想,说:“项目是和富通合作的,我和富通那边的负责人沟通一下。”
“如果能成,合作条件好说,德百那边成功也能做出一些让步。”潭涛说,目光灼灼望着翠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