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还怪我放走齐行忌麽?”
“辰妃娘娘劝我时,就不怪了。”
“为什麽?若霞为我说了什麽好听的话吗?”
“因为,在你的立场那样做并没有任何错,换了我是你,我也会做同样的事。那时之所以怪你,不过是我报仇不成,恼羞成怒。”
“对啊,你那时很凶!”步随云点头道。
秋宁羞赧,还硬撑著道:“你确实也骗了我。”
“我保证,今後在也不骗你。”步随云抬起手发誓。
秋宁阻住他诅咒的话,“不用起誓,我信你。”
步随云歪著头奇怪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最是计较别人会不会骗你。”
“因为我以前生活在谎言中,”秋宁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时我的生活里只有活下去和复仇,活著复仇……我已经死过一次,现在想重新开始。”
“你想过什麽样的生活?我一定满足你。”步随云爱怜地道。
秋宁抬起能动的右手,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我本来是要死的人,是你把我留下来。所以,以後的生活怎麽样都没有关系,只要有你就行了。”
步随云微笑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他俯下头亲吻秋宁。缱绻缠情,尽在不言中。
“哥哥,哥哥,快出来看!”水邱静的叫声,和拍打车壁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步随云苦笑一下,重新戴好面具,拉开车窗。
水邱静还当他是玄王,对这张面具脸有些畏惧。虽然他在步随云书房的暗格里见过一只同样的面具,不过小孩没敢把两人往一处想。
“好、好大一片草原,我想、想让哥哥也看、看一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步随云伸头往外望,“到大草甸了。明天就可以到定州城。阿宁要不要出来透气?”当著水邱静的面,步随云的嗓音变得浑厚,与原来的清朗截然不同。
秋宁答应後,步随云用貂裘裹住他,抱他一起骑到马上。
眼前的草甸一望无际,野草刚冒头,绿油油毛茸茸,夹杂著黄、白、紫、红几色小花,像铺开的织花锦毯。迎面而来的风中夹杂著花草香,令人熏然欲醉。
天气晴好,离目的地也近了,步随云不急著赶路,带著秋宁悠闲地在草甸上漫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秋宁忍不住又问起步随云的身份问题。
每次秋宁问他,这可恶的家夥总说回了定州再告诉他。吊足了秋宁的胃口。
“你和玄王交情很好吗?他许你冒充他?”秋宁换个方式套话。
步随云没直接回答,点点他的额头道:“狡猾的小狐狸。”
见他不上当,秋宁有些泄气。
步随云就喜欢看他气瘪的模样。见惯了他四平八稳的架势,如今他不甘心地垂著头,微微嘟起嘴,意外地显出一种天真之态。
步随云情不自禁地在他眼睫上吻了一下,悄悄道:“告诉你,玄天佑是我姐夫,你说交情好不好?”
秋宁吃惊地抬起头,眼睫都瞪圆了,一时消化不了他的话。
听说玄王的王妃并不是氏族门阀的小姐,好像是一位平民女子。但是玄氏婚娶历来特立独行,从不纳妾不说,王妃的身份也多是出人意料,所以玄天佑娶平民女子并不奇怪。
他看看步随云的脸,开始想象玄王妃的样子,会不会和步随云很像?那样的话,一定是温柔的人。
他又想起自己与玄天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交往,步随云和玄氏是这样的亲戚关系,真要见面,好不尴尬!
秋宁心里纠结好久,还是决定坦白交代。步随云要是能接受这段过往,自然知道如何安排他们相处又避免难堪。
“想什麽呢?”
“我、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红著脸像蚊子似的、结巴著说出那件事。
步随云低著头不说话,只能感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越来越厉害。
“你怎麽了?”
他抬起头,竟是在忍笑,脸憋得通红,表情都变形了。这时他索性放声大笑,草丛里的鸟都惊飞了好几只。
秋宁疑惑地问:“你笑什麽?”
“我笑你,哈哈,你的样子太好笑了。”可不是,平时要麽牙尖嘴利,要麽冰冷狠绝,几时见过他这般又羞又窘、还陪著小心的样子。步随云心里受用,也抛开自己的儒雅形象。
秋宁被他笑得气闷,又不能拿他如何,只把头扭到一边表示不满。
步随云一面对他吹气,一面道:“戴面具的就一定是玄天佑麽?”
秋宁又睁大眼来看他,只是这一次瞪得眼睛比上次还圆。
联想起昏迷时,一直萦绕耳畔的熟悉小调,还有这些天心头的怀疑,秋宁恍然大悟道:“那人,是你……”
步随云微笑著点头。为了证明,他悄声说出那时两人曾说过的话。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自己如此了解,连和墨钦、木良的纠葛都清楚。难怪他只见过自己一次便不断示好、求爱。
“那时我在鸣岐山学艺,因为家族的原因,不便显露真容,但凡离开鸣岐山必须要戴面具。那一日,我看书看得气闷,偷偷下山喝酒,没想到会遇上你,还和你春风一度。那时我就想,这位美人如此伤心,我愿尽己所能搏他欢颜……後来,我有事要离开鸣岐山,当时已然倾心与你,想著回来以後就取掉面具和你相交,没想到……”
他停了一停,语调变得凄凉起来:“我在约定的那天等了你整整一夜,以後每晚都去等,等足七天,我才承认你已经离开。我曾想忘记你,可是越想忘越忘不了。於是我想,忘不掉就去找你,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
其实也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你净过身,当时墨钦、木良在鸣岐山一带打仗,又传出墨、齐要联姻,你说的那些是分明是指他俩,你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因为时机不成熟,我暂时还没有实力,所以只能在暗处关注你。後来,我与天玑阁联手,知道了药师国的事,才知道你原来是水邱氏的长子。”
听他说等了整整七晚,想象他那时的失望心情,秋宁抱歉又心疼地道:“对不起,墨钦忽然来接我,我也不知该如何通知你。”
“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错。你要内疚的话,就好好服侍我。”他抓起秋宁能动的手放到自己胯下。